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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瓊林玉殿,朝喧弦管,綠窗朱戶,十里爛銀鉤,最是繁華的西京城,如今都已經成了如此蕭瑟模樣。
這還是勛貴林立的槐序大街呢,來來往往的布衣,衣衫襤褸,蓬頭垢面。
西京又多了許多流民,溫嬋心中擔憂,作為豫郡王妃,她還是知道一些朝政事,老皇帝越發昏庸,壓著糧草不給前線作戰的將士,今年大旱又逢發水,皇帝居然還提高了賦稅,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這也是為何今年姜廣王叛軍能迅連克兩州九郡。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今的蕭氏皇朝,真是岌岌可危,這艘破船已是四處漏水,危機當頭,而作為掌舵之人的老皇帝,卻還做著曾經天盛帝收服漠北河套,直攻打到波斯,疆域遼闊天朝上國的美夢。
「娘娘,上馬車嗎?」
溫嬋搖搖頭:「我走走看看。」
槐序大街因都是勛貴,有巡防營把手,溫嬋卻仍在拐角牆根下看到一對衣衫襤褸的母女,那女孩頭上插著草標,身子瘦弱極了,被凍得指尖通紅,瑟瑟發抖。
因有巡防營在,這條街上是不允乞討的,唯恐流民衝撞了貴人。
但這母女實在太可憐,嚴格來說也沒在槐序大街上,而是在交叉口處,巡防營的兵士也多是普通人出身,也就允了他們母女在此乞討。
那女孩太瘦小了,溫嬋看得眼中酸澀,自己像這孩子這麼大的時候,在做著什麼呢,養尊處優,每日只要茶花弄茶,閒暇時玩一玩琴棋書畫,不要說吃不飽穿不暖,十指都沒沾過陽春水。
溫嬋將一包糕餅放到那母女面前,見她們瑟瑟模樣實在可憐,將手腕上的鐲子摘了下來:「這個你拿去當了,置辦一身棉衣穿上吧,你這姑娘,既是你的血脈,賣了她,你如何捨得呢。」
她也是當娘的,只是想到有一日她的旭兒會遭受一點點苦難,她便心疼如刀絞,不能呼吸了。
那母親看到這隻白玉鐲,完全愣住,不敢置信抬頭,卻見眼前是個仙女一般的人物,立刻磕起頭來:「貴人,貴人,求求您,求求您收下我家小丫兒吧,我要死了,我養不活她。」
溫嬋有些為難。
可這母親十分知道分寸,哪怕苦苦哀求,也沒有用自己沾滿污垢的手,去夠她裙角,只是狠狠地磕頭,都磕出血來了。
養活一個小丫頭,哪怕王府現在也只是個空殼,但也養得起,只是現在乃是戰時,蕭舜囑咐過她,莫要往家裡領陌生人,要有防備心。
可這母女實在可憐,這女孩有六歲嗎,這樣瘦小,又怎麼能是敵軍細作。
溫嬋動了惻隱之心:「好了,你別磕了,你這女兒我會帶走,只是你,我是無能為力的。」
乞丐母親唯有千恩萬謝。
「茯苓,帶這孩子走吧。」
身穿秋香色衣裳的姑娘嘆了一口氣:「姑娘,現如今這西京乞丐流民這麼多,您便是救,也救不了所有人。」
她嘴上這麼說,卻還是對那乞丐女孩招了招手,用手帕給她擦擦臉擦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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