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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陌生的情緒,卻一直困擾著他。
明明知道她自導自演下毒,可他還是擔心她的身子,將她接來乾元殿,那麼多暗衛都沒看住她,為什麼他沒有做的更好一些,瞞的更周全一些,非要讓她知道了這些事。
「陛下,皇貴妃她……」
鄭元娘焦急的跑進來,產婆都在產房內,她找不到別人問,只能問他。
蕭直卻沒有答話,眸光黑沉。
「陛下,娘娘情況很糟糕,胎位不正小殿下的頭下不來,娘娘又昏過去,這沒法自己用力,生不下來,大人孩子都有危險。」
雙手血淋淋的產婆哭喪著臉出來,稟告的卻不是好消息。
蕭直咬緊了牙根:「孫懷義呢?這老貨怎麼還不來?」
「還有你們,若是保不住娘娘和皇子,朕讓你們全家陪葬!」
不理會瑟瑟發抖,嚇得要哭出來的產婆,蕭直豁然從椅子上起身,衝進產房。
「陛下,產房髒污,衝撞了您,您不能進去啊。」
這種時候也只有黃存禮能勸一勸蕭直,然而他充耳不聞,眼中心中,只剩下躺在裡面生死不知的那個女人。
謝期感覺自己像被捲入海中旋渦,巨大的水之力將她的身體卷挾著向海水的深處,擊碎她的肌膚攪碎她的骨頭。
像是要將她撕裂開來的疼痛,不止拉扯她的身體,還有她的靈魂。
她曾見到過大海,年少時父親帶她去過雲州,她站在懸崖之上看到沖天而起的海浪,拍碎了堅硬的礁石。
父親說過,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哪怕她是個女孩兒,也沒有將她圈在深閨,讓她只是學些女戒女德,學管家繡花。
他說,他謝光的女兒必然也是不輸男兒的,她信了。
可為什麼,要把她送入這牢籠一樣的深宮,讓她被磋磨半生,失去了銳氣,還要受這種撕心裂肺的生育之苦。
她想問一問父親,這是為什麼。
她想起來了,她的父親已經死了,她已經沒有了可以質問的人。
父親死了,嫂嫂死了,年紀那么小的脩兒也死了,二叔一家屍骨無存,現在大哥和阿弟失蹤沒了音訊。
一家子整整齊齊,為何要獨留下她活在這個世上呢?
把她也帶走吧。
「醒一醒,阿鳶,謝期,朕不允許你死,你不可以死!」
蕭直已然有些瘋狂,將臉色慘白仿佛已經沒了氣息的抱在懷中不肯放手。
「你若是死了,若是死了……朕就讓你全家給你陪葬……」
然而說出這句話的蕭直自己都沉默了,她哪裡還有全家給他殺,哪裡還有親人可以用來威脅她活著。
她就那麼躺在他懷中,面如金紙,慘白鐵青的臉蛋,一點都不美,宛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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