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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童敏敏闻声回头,浅浅笑意,淡淡颔,如清风亦如明月。
只是元衿后悔了,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天来来往往,似乎是极熟门熟路的,可全赖他那犹如心有灵犀般的神隐。
她和神童敏敏,只是在每日一个特定的时间,会呼吸同一片空气,若非要有什么交集,也只是那几张字罢了。
他还尚且在题页尾写过几句佛偈,而她,真真只是个无情的抄写机器,一个字也不多一个字也不少,笔笔画画都只是在练字抄经。
元衿尴尬地笑了下,低头无措地瞧着青石板地砖。
他的境遇都是康熙决定的,是真正的国事。
她胡闹,但她清醒,她不该来。
巴拜特穆尔并没有说话,他放下了那只暗褐色的水桶,端起水盆往屋里去,留元衿站在屋外。
青山小声说“公主,他怎么不给您请安啊”
元衿拉住她,摇摇头,打量了下福君庙最后的一重院落。
比前殿来说,简陋的不止是一点点。
昭显皇家地位的琉璃黄瓦覆在低矮的歇山顶上,两进三开的后殿外连糊窗的明纸都不全,小院的青石板没有精心打理过,能见杂草一撮撮往外冒头,倒是有个水井落在最东边,但井圈上有铁锈的痕迹。
元衿心里不是滋味。
初初听闻他,也是漠北难得的天之骄子,如今却被送到这里受这些待遇。
那日说他几岁来着好像也是十三岁
青山说“公主,快走吧,天暗了您小心着凉。”
元衿的身子入秋以来寒的厉害,尤其是到了晚上便死也不能离开暖炕。
“嗯,还是走吧。”
她想自己很难再随意进出福君庙了。
元衿迎着寒风缩着肩膀走了几步,后殿的人复又出了来,她再回头,巴拜特穆尔拿了件猩红色的阔袖长衣卡在了殿门口,一番动作间,元衿听到了那阵熟悉的声音。
风铃它滴丁东了滴丁东。
只是比在前殿放大了许多倍。
巴拜特穆尔也在门上挂了一串风铃,但比之元衿那些,这串只得用“朴素”二字形容。
通身光面的黄铜铃铛,下面是同样的黄铜铃舌,一根红绳吊在上方,已经磨出了毛边。
挂完长衣的巴拜特穆尔回身,见到元衿还在,终于是开了口“五公主殿下。”
他双手合十,缓缓下拜,极是谦卑恭谨。
元衿看着那悬挂的阔袖长衣,不由问“你为什么挂那个”
“小僧烧个水,今日风大。”
“哦。”元衿咽了咽口水,再度尬笑。
巴拜特穆尔很高,他的高与苏赫不同,清瘦修长,在晚秋的风里摇摇欲坠。
元衿收拾起自己胡乱的思绪,给他让了道,“神童请走。”
巴拜特穆尔轻笑了下,“不敢,公主殿下,天色不早了。”
他一手比着法印,一手指指元衿身后的路。
元衿转了身,一步没走,突然回头问“神童大人,什么叫人不受佛恩”
巴拜特穆尔绽开一个极璨烂的笑容,低温言道“小僧纸上戏言,公主殿下莫当真。”
他抬起来头又说“公主不必叫我神童大人,我只是承蒙名师点化,巴拜特穆尔便很好,大漠南北众生皆是如此叫我。”
“那你也不用叫我公主殿下。”元衿含笑也比了个法印,“宫中没有叫公主为殿下的事。”
他淡淡回“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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