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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十四年,北方瓦剌部落照例向明朝廷进献马匹。以往,瓦剌部常谎报贡使数量以换取更多的赏赐,今年亦是如此,将两千五百贡使谎报至三千人,不同的是,这一年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没有让瓦剌人如愿,甚至削减五分之四的马价,这一举动引起瓦剌部极大不满。同年四月,瓦剌部兵分四路大举进犯明朝。年轻的正统帝朱祁镇自小将曾祖父建文帝视作楷模,意欲效仿其五次亲征蒙古的壮举,在掌印太监王振的怂恿下,正统帝贸然决定亲征。
同年八月,明军在河北土木堡被瓦剌部大败,二十万明军死伤惨重,随军的百位文武大臣几乎全部殉国。宠宦王振谗言媚上,作为祸仍持宠而为,屡次干涉军政违背太祖祖训,终致如此大祸,被护卫将军樊忠在土木堡以锤击死。随后,正统帝被瓦剌部落俘虏生死未明的消息传回北京。一夜之间,满朝文武群龙无,皇城内外乱成锅粥。大明前路将去往何处?这内忧外患之际,这场来自蒙古草原的血雨腥风远未结束。
夜娘嘴里塞得满当当。北墙搭起的戏台子上吹打弹拉的已到位了,正等着角儿上来。同桌的女眷说道,隔壁堂里来了两班,一班唱昆腔,一班唱高腔,还来了十好几个男人喜欢的。
她们说着凑一起调笑,眼神暧昧古怪。
夜娘一心在吃上,白母做的饭菜好吃是好吃,却是再普通不过的食材,不像眼前,海里游的天上飞的,有些夜娘都不认识。
戏子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梆子声、筝声,二胡吱吱,满堂热闹更添几分。
肚子塞饱,夜娘吃起桌上的零嘴。她看向台上着装鲜艳的生旦戏角,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
自己以前经常看戏吗?夜娘思索着,从人缝里探出脑袋,本意是看清戏台,余光却无意捕捉到门帘处的异况。
白纱后有一双眼睛,有人正通过小方窗窥伺这边!
夜娘转头看去,现那双眼睛不见了。
莫不是自己眼花?她正怀疑自己,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众人仰头坐看戏台的热闹,唯她一人穿行十几张宴桌之间,动向明了。
夜娘亲眼看见她伏在一个没盘的未婚姑娘耳边说了几句,领着人出去了。
过了会儿,夜娘起身撩帘离开。她越看那戏头越疼,决定沿着来时的路找颗好树,路上看看夜景消消食。
拐进鹅卵石小路,这是云府一处花园,园里树木葱郁、花香芬芳,中央有一座歇脚的亭屋。夜娘路过听见有人交谈,她本无意,奈何有有心之人——亭屋中突然窜出两个执刀护卫,高喝道:“何人胆敢在外偷听!”说完,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她擒拿压进屋内。
夜娘胳膊被别的生疼,不似寻常女子,她此刻非但不害怕紧张,反而极其气恼地说道:“你们讲理吗?灯都不点一个,谁知道你们在这里说话!若不想让人靠近找个人在外望风就是,这样行径和坑蒙拐骗有何区别?”
“你一区区内宅妇人,若无古怪怎有胆识反驳?跪下,如实招来你是何人所派奸细!”护卫一个二踢脚踹向夜娘腿弯,让她极其别扭地跪在了地上。
夜娘感觉到面前不远处坐着两个人。屋内没点灯,她只能看见两个轮廓,想来是这两个护卫的主子。
她刚刚嚷完已有点后悔了。她现在用的是白娇娘的身体,今日云府又来了贵客,若眼前的这伙人就是贵客,她这一折腾岂不给白娇娘惹祸上身?
她不甘地服了软,语气生硬道:“小女子什么都没听见,只是路过。”
“路过,偏偏路过这里?何况这园子入口有人把守,你不可能误入。”一个护卫说道,刀架在夜娘脖颈上。
夜娘扯了扯嘴角,“园口分明没人,你非说有人。”
“还敢狡辩?”
夜娘抬起头看向一直在质问她的护卫,“这位大哥,你既然已认定我偷听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你能不能不杀我?”
“供出主使尚有活路。”护卫冷酷地说道。夜娘头很大。根本就没有,她哪里供个主使出来?若不是不想连累白娇娘她早就!
莫名觉得自己拳脚很厉害的夜娘心里耍着狠。
“公子,此事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一个娇柔柔的声音冷不丁插进话来。寻着声源,夜娘觉眼前坐着的两人中有一个女子。
“我与公子聊得那些不是见不得人,旁得听了去又有何妨?”女子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将夜娘扶起,“夫人放心,不会有事的。”她安慰道。
夜娘鼻尖浮现幽幽的兰花香,门外照进月华打在女子粉白的褙子上,隐在阴影里的脸有着模糊却流畅的线条,令人一看就联想到她的容貌应是极好的。
“谢谢姑娘。”夜娘颔道。白娇娘告诉过她,女人成了亲头需盘起来,眼前这位没盘想来没出阁。 “江公子,既然无重要的事说小女子就先退下了。至于您这两位草木皆兵的护卫,谨慎有时是好事,可若不查明情况随意行动,捅个篓子的时候就不像今夜这么好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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