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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奖赏（第1页）

聂飞练自己在心中大喊大叫，可就是没有说出来，心里面就算是有轰雷震地，外面的人还是一个字都听不到。在另一边，李太后听了太医令的话后，事关儿子的性命，倒也不敢十分肯定，于是就转头问苏衡道：“衡儿，你能肯定，皇上确实是被毒蜂蜇伤的吗？”

苏衡一见李太后脸上微露出怀疑之色，心中便十分紧张，她这次乃是经过了周详的考虑，自觉万无一失。可一旦被否决，今后在宫中就将失去其他人的信任，而且苏氏一门可能还会被太子等人报复，于是一听就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不错，太医令大人所说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其实我也曾经想过这些问题。只因这世上的蜜蜂多种多样，有的个头大些，有的个头小些，就算是同一种蜜蜂，身上的花纹，还不全是一样的呢！皇上身上的小红点，也许不是这种蜜蜂所蜇，那一定就是另外一种，也许还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品种呢！

“至于皇上的随从为什么没有看到，我想那是因为清晨山上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而且侍从们并不是紧随着陛下，其间还有一段距离的缘故。最后一点，虽说宫中确实没有出现过像蜜蜂一类的小昆虫，那是因为早就被清理掉了。但是，各位请想，皇宫之中，花草众多、香味扑鼻，引来一些蜜蜂在我们未曾现的地方筑巢做窝，再正常不过。另外，御花园并不在皇宫的正中央，而是在西北角处，就算宫里真的没有，它们也可以从宫外飞进来，我们又如何得知呢？”

也许是苏衡说话时斩钉截铁的语气感染到了太后，也有可能是她说得确有道理，不由得让人不得不信服，李太后至此方才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她一旦下了决心，就不会再更改，肃然正色道：“好，我已经知道了，各位听好，皇上如今仍然身处危险之中，我多犹豫一分，就是将他往鬼门关多推一分。因此，眼下已容不得我再有片刻迟疑，立即传下我的懿旨：太医令，你即刻率领一众太医们，按照苏衡所说的对圣上进行疗治，不管是针灸还是药石，用出你们的全部本事，务必要让他在天亮之前醒过来！

“另外，传令龙卫军，立即搜捕皇上身边的侍从太监和宫中的花匠，一个都不许漏网，特别是那个姓夏的，哼，等到皇帝醒过来，我再好好地治他们的罪。对了，我差点忘了，还有那个瑜贵妃，妖妖娆娆的，就知道勾引皇上，此事就是因她而起，亦是难辞其咎。哼，从现在开始，她再也当不成贵妃了，先将她降为婕妤，不，直接降为才人，封锁她的宫苑，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得出入。日常的饮食减半，让人系在长竹竿上递进去就是！”

她一声令下，垂拱殿中的众人立即开始行动起来，平静被打破了，许多人进进出出，脚步声杂沓。太后办完了一件大事，尽管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但毕竟是松了一口气，看到苏衡还在前面站着，便挥手把她叫过来，又叫人搬了锦绣凳子来让她坐下。苏衡觉得不妥，偷眼去看父亲，苏望亭咳嗽了一声，用袖子掩住嘴，极轻极轻地点了一下头，苏衡这才谢过了，用半边屁股磨磨蹭蹭地挨着凳子坐下。

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太后的目光，她笑道：“衡儿，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焦急，还好有你，解决了我的一个大心事。你放心，我说过的话，没有不作数的。等到皇上醒过来，你想要什么，大可对我讲，苍天之下、黄土之上，我拿不出来的东西，应该还不多吧！”

苏衡这样坐在她面前，看上去简直就像与赵署、曹福成等人平起平坐。本来就已经是局蹐难安，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放哪里才好，等到太后的话一说完，更是把头深深地低下，神态愈地忸怩，与刚才的豪兴遄飞相比，好似换了一个人。不知道此刻她的心中想到了什么，一句话都不敢回，但脸上已然悄悄飞起了红晕。

太后见到她的娇羞之状，犹如明珠生晕，更加喜不自胜，再次催问了一遍，苏望亭又在身后连连咳嗽，过了半晌，苏衡才说道：“回娘娘的话，只要皇上和太后福泽万年，双亲身体康健，我就是什么都没有，心中也是欢喜安乐。”

这样回答自然是怎么都错不了的，太后好像也有点感动，轻拍她的手，说道：“好孩子，你虽然什么都不想要，但是我将要给你的，也许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你答应我，只要是我给的，都不可以拒绝，好吗？”

苏衡极轻极轻地点了一下头，在站得稍远的人看来，就仿佛是她的耳坠被微风稍微吹拂了一下而已。但此时在她的心中，有谁知道会不会是狂风巨浪呢？

内殿之中，太医们正在紧张地为皇上治疗，每一个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皇上清醒过来的那一个时刻。但暂时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垂拱殿外来了一个人，在通报后便快步走进外殿，单膝跪地，禀报道：“启禀太后娘娘，太监和花匠俱已擒获，一个不少，俱已收押在牢中，等候落。另外，左右厢将军亲自带领龙卫军，赶往瑜才人的住处，封锁宫苑，特命卑职先行前来禀报娘娘。”此人身穿宫中禁军服饰，虽是武将，却是掩藏不住的丰神俊朗，正是已任龙卫军虎威卫的莫怀雨。

李太后闻言大喜，又见莫怀雨相貌堂堂，更加高兴，着实勉励了一番。莫怀雨起身就要走出殿外，一只脚都已踏出门槛，突然一眼瞥见角落里已经易了容的聂飞练。此刻在这个殿内，恐怕只有他才知道这个白脸小个子的真实身份，短暂的思考之后，他果断地收回已经踏出去的那一步，转身又回到了殿内。

太后看到他重又回来，奇怪地问他还有什么事，莫怀雨镇定地拱手道：“太后和太子殿下，以及诸位大人已经在这里等候良久了，是否要小的去内厨司通知他们做一点精致的小菜呈上来？”

李太后怔了一下，笑道：“难得你一个武官，竟能考虑得如此周到，内厨司的人就在这里，倒也不用你亲自去了，就让他们都回去吧！”

内厨司总管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听这话，如蒙大赦，连忙小声地招呼各人退出殿外。众人鱼贯而出，聂飞练走在最后一个，就在她走出来时，却又停下了脚步，转头去看这座巍峨的殿阁。垂拱殿的屋脊上有一只大鸟原本是蹲着，这时拍拍翅膀腾空而起，出几声鸣叫，凄厉如注，她心道：“我如果此刻回到殿中会怎样，不回去又会怎样？如果我回去了，是不是就能救下皇上、瑜贵妃，还有其他一干人的性命？或者是，不仅救不了他们，还要把自己的一条小命给搭进去？曹大人说得没错，门第就是门第，至于我说的是正确还是错误，真的有人会在乎吗？可是如果我此刻一走了之，那就意味着，也许我永远都不能再回来，那师父的遗命，又该怎么办？天哪，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正好就有人替她做出了决定。那是从斜刺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拉起聂飞练就要往外面走，这个人的力气好大，拉着飞练就好像提着自己的一件行李，正是才从垂拱殿走出来的龙卫军虎威卫莫怀雨。

假如再让聂飞练思考一会儿，她将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谁都不知道，但是莫怀雨情急之下的这个举动，就像是给了熟睡的人一棍子，反而在相反的方向上促使聂飞练最终下定了决心，因为有时偶然生的事件，确实会让一个人不由自主地向着本能的方向去做。于是她一边喊着“放开我”，一边奋力掰开莫怀雨抓住她的那只手，飞奔回垂拱殿，扑通一下跪在李太后身前，大声地道：“太后娘娘，皇上他不是被蜜蜂蜇伤的，快让太医住手，否则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