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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撞门（第1页）

第二天，晨曦甫动，天色还没大亮，莫怀雨就隐约听到从铁匠铺子对面的院落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就好像被针刺了一下，一下子睡意全无，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之所以是地上而不是床上，那是因为他整晚都没有回房，而是守在宪宗的门外，正因为如此，可能第一个听到异常声音的人是他，反而在屋主人钟氏父子之前。

莫怀雨轻轻打开宪宗的房门，确认皇帝无恙，尚在沉睡之中后，就快步来到聂飞练的住房门外。房门紧闭，他不敢贸然推门进去，于是便小声地叩门，但里面并没有动静，莫怀雨想了一下，不再叫她，而是直接出了门。

变故生在云机社所住院落的二楼，准确地说，是在鲁班主居处的门外。是的，就是在门外，因为此时房门紧闭，谁都打不开。门外早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大概都是云机社的成员，但是其中并没有出现鲁小姐主仆二人的身影，人人都在讲话，有的人在大声叫喊鲁班主的名字，乱哄哄的，谁都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

等到莫怀雨赶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后面默默地站着一个人，双手交叉抱着胸，没有说话，但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也许此刻头脑当中已经在飞快地运转。

莫怀雨一看到此人，心中立刻平静了不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来到她的身边，小声地道：“飞练，我刚才去过你房间，没有进去，以为你还在睡觉，就自己先来了，这里生了什么事？”

聂飞练斜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一点指责的意味，说道：“你要是早点来，那还用得着问我吗？”

其实莫怀雨平时睡觉尽管不至于睁着一只眼睛，但也是非常警觉，可能是昨天整整陪了宪宗一整天，又是只有他一个人在皇帝身边护卫，时时刻刻都要提防意外生，其中的滋味，不是用笔墨可以述之。昨天晚上也是守到半夜，直到寅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两个钟点，这样才来迟了，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只好陪着笑道：“是我睡迷了，你行行好，不要说出去，他们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不见鲁班主？”

他再一次地问起，聂飞练只好说道：“你是睡迷了，我可不敢睡迷。刚才我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这样了，我听他们说，今天本来约定大家一起商量今后的去留，而且鲁班主向来早起，从未像现在一样过了快一个时辰了还不见人影，在外面拍门也不应。大家担心出事，正聚在一起想办法呢！对了，你来得正好，虎威卫大人，快给他们拿个主意吧！”

这次他们出来的时候，约好互相不称官职，以免被人察觉，现在聂飞练却把“虎威卫”三个字给说了出来，莫怀雨吓了一跳，连忙示意她闭嘴。好在这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鲁班主房间的那道门上，并没有人有兴趣朝他们多看一眼，莫怀雨想了一下，说道：“他们都以为鲁班主现下就在房内，但是会不会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昨晚一个人出了门，而没有让其他人知道？”

莫怀雨原以为他这样想不无道理，聂飞练说不定还会夸奖他，但飞练却立即摇头道：“不可能，因为这扇门是从里面用门闩顶上的，要是鲁班主不在里面，那外面的人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又何须等到你来？”

莫怀雨嗯了一下，没有等来飞练的夸奖，他有些失望，又问从窗户爬进去如何。到这个时候，他自己也已没有多少把握了，果然聂飞练又摇头道：“也不行，鲁班主所住的这个房间，只有一道门和一扇窗户，门在西侧、窗户在东侧，因为上面是阁楼，是以也没有天窗。而东侧窗户的道理和门是一样的，也是从里面用插关儿插上，除非里面有人，否则从外面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莫怀雨又说他可以试着用很薄的尖刀从门缝中伸进去，从而将门闩挑开，聂飞练好似知道他会这么说，还没说完，就道：“这个连试都不用试，因为据他们说，这道门的门闩不是从上往下放的，而是直接插入两个铁制的槽中。况且为了防止被贼人强行打开房门，门闩是用很粗的木头制成，用尖刀根本挑不开。”

莫怀雨又说了一两样，但无一例外都被聂飞练一一否决，而且事实确凿，他也无话可说，便有些气沮神伤，感觉这一趟他是白来了，说道：“我不如你，只能想到这么多，那你觉得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进门呢？”

聂飞练笑了起来，说道：“你不必这样说，其实我也只能想到这一些，后来才现这样一个房间，除非里面有人，否则外人根本进不去。既然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那么，意外有可能已经生了，但愿不是我想的这样。”

说到后面，聂飞练也就不再笑了，因为生意外这种事，实在也没有什么可笑的，就听人群中有人在大声说话道：“你们都不要再吵了，一人一句，谁都听不清！现在都听我说，鲁班主平时最器重谁，虽然他没说，可是咱们都看在眼里。既然眼下班主不在，那么我们就推举秦温老弟来拿主意，大家伙儿都听他安排，反正将来多半也是他来当云机社的班主，只不过早了几天而已，你们说好不好？”

几乎所有人都轰然答应，看来这个叫秦温的不仅是社里的台柱子，而且在其他人中也颇受认可。等到众人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其中有一个形相俊雅之人，与其他眩人都不一样，大概二十来岁年纪，朗声说道：“我们尚不知道班主是不是还在里面，或是有没有生意外，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打开门进去看一看。既然同伴们推举了我出来，那我也不便推辞，以免耽误了时间，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

其他人纷纷说了自己的主意，多数都说要立刻破门而入。那个叫秦温的一一听完了，却好似还有顾虑，低头思忖，这一想又过了好久，还靠在门上观察，用手去推，推之不动，这才回头道：“好罢，既然大家都这么说，现下也只好撞开房门了。只是我在半个月前表演时受了一点伤，你们也都是知道的，力气尚未恢复，手上没有十足的把握，撞门这种事，也只好请哪一位弟兄代劳了。你们有谁力气大的，就来试试看，班主没事最好，要是他事后追究起来，只说都是我干的就是！”

聂飞练心道：“听钟铁匠说，这个鲁班主是个极为吝啬之人，可能正因为如此，这个叫秦温的才要考虑这么久。要是我，早就撞开房门了，何须翻来覆去地思索良久，白白地耽误了时机！”

她想到这里，推了一下身边的莫怀雨，对他说道：“你去帮他们撞开房门吧，以你的武功，应该不成问题，何必要这群演戏法的人来？”

莫怀雨也觉得自己可以，倒还不是怕撞不开房门受人耻笑，他对聂飞练说道：“人家既然没有求我，那就是有把握，我又何必要强出头，反而被人埋怨。”

聂飞练在他耳边道：“我不是心疼他们，而是不相信他们，因此才要你出手，看看这门是真的打不开，还是假的打不开！”

莫怀雨这才明白她的用意，赞同地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理，依我看，那个叫秦温的就不像个好人，像这样贼喊捉贼的事，我见得多了！”

聂飞练笑了起来道：“他今后是要成为鲁班主的乘龙快婿的，小姐都还没过门，现在就急着去害老丈人，对他有什么好处？你不会是看人家生得俊，就说人家有问题的吧！”

莫怀雨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此究竟是不是这个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但他还是遵照飞练的吩咐，只一下，就硬生生地撞开了房门。但等到众人都迫不及待地进了屋，尽管他们已经设想好了所有的情况，但眼前的情形，还是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