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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杜正一罗奇（第2页）

这一通耽搁就有点迟了，罗奇急匆匆地穿过教学楼的走廊，尽量抄近道赶着时间。这个时候有一些教室已经开始考试了，透过一扇半开的门他看见里面的学生正在考二年级的数学，虚空中漂浮着一些变幻不定的数字，十分炫酷。不过大多数考生还是不愿意出那个风头，更愿意勤勤恳恳地拿着在纸上计算。

罗奇已经顾不上羡慕那些天生脑力强大到可以把思维进行可视化投影的人了，他的能力一直在像是法师又不太像是法师之间徘徊，没什么功夫去欣赏那些靠近上确界的幸运儿，他现在面对的实际问题是能不能保住下限，至少别被学校给开除了。

在他二十年的人生中他一直在担忧自己到底是不是个法师，虽然这件事从生理角度来讲应该没有太多可怀疑的，法师人类和人类的区别就像尼安德特人和智人的区别一样大。虽然千百年来总有法师爱上他们的邻居，但这样的结合能留下后代的几率微乎其微，一般来讲法师人类就是法师人类，普通人类就是普通人类。他的爹妈都是正正经经的法师，所以从理论上来讲，他也只能是法师。

他跑进最后一道走廊的时候已经两点了，走廊的尽头连接着一个丰巢型的大厅，大厅中央耸立着一座蛇身女人的雕像，五间一模一样的办公室就藏在墙后面。他抬眼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牌就懵圈了，按照他原本以为的，刘璃作为系主任，办公室门牌上肯定会标明职务的，谁知五扇门上挂着的只有数字。

罗奇镇定了一下，看看时间他已经迟到两分钟了，他冷静下来又用了一分钟拼命去回想老师到底说的是几号办公室，未果。迟到三分钟以后，他终于豁出去了选择了2号做为幸运数字，敲了敲门。

木门自己向内打开了，这是好兆头，说明里面确实有人在准备见面，接着罗奇就尴尬地看到屋里并没有刘璃老师，只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在办公桌旁的沙上，略带惊讶地望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罗奇连忙说，“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

他的话还没说完，办公桌后面的套间门就突然被推开了。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女人手上捧着一摞文件快步走出来，瞥了罗奇一眼就不耐烦地命令道，“别废话了，罗奇，把门关上进来坐下。”

罗奇一愣，回过神来低声道了句歉，讪讪地走了进来。又打量了一眼沙上坐着的男人，仔细看他应该不比自己大多少，就是气质沉稳了许多，乍看并不太像学生。罗奇一屁股也在沙上坐下，就觉那男生跟着转过头来面露狐疑地打量着他，那薄薄的眼皮子下的水光自带俾倪属性。

烦人！他在心里愤愤地叨叨，一看就不是善茬。

“刘老师。”那人还先开了口，口气听着好像跟刘璃大法师很熟的样子，只不过罗奇听出了他语调里轻微的气急败坏，这可奇了，他还什么都没干呢！……

“刘老师。”那人还先开了口，口气听着好像跟刘璃大法师很熟的样子，只不过罗奇听出了他语调里轻微的气急败坏，这可奇了，他还什么都没干呢！

“他是几年级？不是生吧？”

生你大爷！罗奇不乐意地在沙上挪了挪屁股，有些后悔今天穿了破洞牛仔裤，可他又怎么能预测到今天会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呢？他一向都是躲着所有老师的。

“罗奇是三年级的学生。”刘璃叹了口气，眼睛在镜片后面显得很大，她略带责备地望了那小子一眼。但罗奇心酸地看了出来，她的责备就像母亲在骄傲地抱怨自己能干的大儿子——那小子一定是大法师的得意门徒。

刘璃又转过脸来望向他，看向他的视线十分锐利，罗奇刚一碰到就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把腰挺直，再不敢靠着沙背坐着了。

刘璃一时间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地打量着他，仿佛在评估什么。罗奇又紧张起来，如果说是要开除他，该不至于要当着别人的面来告诉他这个消息吧。

“你的学分不够升上四年级。”刘璃言简意赅地说。

罗奇的喉咙干，心也沉到了谷底。

“所以我希望你能在假期通过参加社会实践来补学分。”刘璃继续说道。

什么？罗奇大吃一惊，他从没听说过有这种补救的方法，希望陡然升起，心口反而虚，有点不知所措。那小子被他的蠢态吸引，转过头来望了他一眼，神色凉凉的。

“他叫杜正一，你应该听说过。”老师大概觉他在傻呆呆地跟学长对视，所以介绍了一下。

他怔了一下，再次仔细打量那人。肤色略黑，人很瘦削，身量很高，长得也算不错。不过性格就不好说了，他在大法师的眼皮底下虽然貌似内敛谦恭，嘴角却挂一抹凉凉薄薄的笑，瞧着就十分欠扁。可原来这人就是杜正一啊，罗奇还真听说过他，而且还有些感慨。

这个人四年级的时候曾经干了一件不得了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他受了重伤住院的时候住的正是罗奇父母所在的医院。他的事被罗奇爹妈当作优秀案例在饭桌上讲了一遍又一遍，正正经经是“别人家的孩子”的典范。罗奇暗暗叹了口气，跟自己成长中的阴影有幸坐在同一张沙上，压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罗奇跟着就算了算时间，杜正一今年应该是七年级，还有一个月就要毕业了。那他还在这里混什么？他现在应该要么在写论文要么在找工作才对。可念头一转他就恨不得敲自己一戒尺——眼下可真不是八卦别人的时候，这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他居然还分心，现在最要紧的难道不是保证他自己不被开除吗？他可从来没听说过参加社会实践可以补学分。不过受了邻居动不动就在搞创的影响，最近好多大法师也都在提搞创求展，搞不好就是从今年才开始增加实践项目的。

这么一想他可真觉得自己太幸运了，禁不住心脏都在怦怦跳，眼巴巴地望着老师，希望她能多说点，到底他要怎么做才能完成那什么社会实践，保住学分。

刘璃示意罗奇过去接过她桌面的一只文件袋，他慌忙站起身接过来。刚想打开看看，刘璃又开口说话了，他只好按耐住好奇心，抬起头来静候师长吩咐。

“你跟杜正一同组，你们要做的是社会调研。调研的对象是非法师人类，题目是《人类族群基于自然现象目击报告的真伪分析》。具体的分析方法、调研地区及其他相关信息已经在杜正一的手里，你的主要工作是做他的助手。”刘璃简洁明了地说道，语气平缓没有顿挫，语言高度凝练，完全是个学术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