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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返程（第2页）

正常来说天子回銮是大事，但这次皇帝走的随意，十分机动，一路骑兵来去匆匆，倒让百官来不及反应了。

皇帝回朝，第一件事自然是去后宫给祖母、母亲请安。

这次出行突然，太皇太后和太后惴惴不安，很怕皇帝路上有什么事，看到皇帝终于回宫了，不由放下心来。太后有意数落自己儿子几句，这么大的人了，居然出行这么随意，这是要吓死她们这些后宫的女人嘛？真是不像话，还好是去他姐姐那里，否则万一遇到了歹人怎么办？

在两个尊贵的女人火前，她们尝到了皇帝亲手做的赔罪礼——豆花和豆腐脑。

太皇太后岁数大了，不仅眼睛不好，牙口也不好，不喜欢吃硬的东西，这软软的豆腐，她实在是喜欢，连连道皇帝有心了。她的儿女变着法的给她送礼物，却都未曾给自己这个当母亲的做过菜肴，这个孙子虽然看着不着调，但是孝心实在可嘉。

太后到底还年轻，不晓得豆腐对老年人多友好，只是看到太皇太后难得高兴，便把数落皇帝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她儿子因近日行事风格，被太皇太后所不喜，近日连带她这个太后都行事越小心了，难得这次哄得太后开心，她这个母亲若批评儿子，扫了太后的兴可就不好了，于是太后只得小心翼翼地在旁边陪笑，一室欢乐。

皇帝看到太皇太后和太后高兴，心里得意，觉得自己挺厉害，摆平了两位长辈，又觉得卫昭果然是被上天眷顾的人，自从来到自己身边之后，不仅出了很多主意，还给自己带来了好运，是个能成事的，自己也许可以试着重用她？

想给她一些不重要的岗位做吧，再观察一下。

困龙在渊，刘彻现在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建章卫，统领建章卫的建章监自然是韩嫣，但说实话，刘彻也实在不放心这个小，但鉴于确实无人可用，只能让他先顶上，反正只是骑兵操练，对智计也没什么要求。

刘彻之前对儒家抱有很大希望，但是自己的两位老师、两个外戚却让自己失望，两个外戚骑墙，两位老师虽然是慷慨赴死，但是刘彻手上无人可用。刘彻划拉了下自己的团队，惊奇地现，似乎现在最有智计的，最忠心的，居然是卫昭了？

他为自己感到悲哀，堂堂皇帝，居然没几个可用的人，但是又觉得自己虽然没什么可用的人，但好歹这个年纪当了皇帝。卫昭的话，先安排在大汉科学院任职吧，反正她搞了不少新奇事务，而这大汉科学院的院长暂时还是不怎么重视这个科学院的御史大夫，想来卫昭如果真有本事的话，是可以在这里鼓捣些什么的，如果没本事，也闯不出什么大漏子，自己也护得住。

随后，太皇太后又问起皇帝路上见闻，刘彻激情澎湃、慷慨激昂地跟太皇太后和太后讲述一路所见所闻，深感百姓生活艰辛不易，要明诏天下，召集能人，改良农技造福百姓。

太皇太后大喜，连声感慨皇帝长大了，如此行事是社稷之福。她虽然眼睛瞎了看不到了，但是连声让皇帝坐到自己身边来，抬起干枯的手抚摸皇帝的脸，连声说皇帝长得像他祖父文帝。

忽而，太皇太后拉住皇帝的手，问道：“皇上，淮南王女跟皇后说，淮南王思念高祖，想来长安拜祭，你又不在长安，我便允了的。”

刘彻笑容不减：“虽是诸侯王，但其实是家事，淮南王是宗室长者，皇祖母安排就好。”

太皇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我想啊，你周围都博学之士实在太少了，这次淮南王前来，你可多和他来往。他父亲当年……你祖父总觉得对不起他们家，你尽量像你父皇一样，护着他们家一点。”

淮南王之父乃刘邦少子，是文帝的弟弟，行事骄横，图谋叛乱，事泄被拘。汉文帝赦免其死罪，废王号，谪徙蜀郡严道邛邮，途中绝食而死，谥号厉王。有百姓作歌歌唱淮南厉王的遭遇说：“一尺麻布，尚可缝；一斗谷子，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文帝故心怀愧疚。

刘彻觉得祖父最多只是捧杀，刘长的个性早晚出乱子，而其后代怀恨在心真是不可理喻。淮南王有不臣之心，早晚会谋反，然而他没有证据，贸然处理只怕会污了祖父的名声，只好忍耐。说真的，刘彻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七王之乱的时候淮南王没有参与，当然，没有参与是好事。

如果他拿这个问题问卫昭，卫昭就会告诉他，因为他是个没用的文人啊。七国举兵反叛，吴国使者到淮南联络，刘安意欲兵响应。国相假意支持刘安，要来了统军之权，得到兵权后，指挥军队据城防守叛军，不听刘安的命令而为朝廷效劳。已经废到自己的国相都不听自己的了，也真是废到一定境界了。

听到祖母这么评价淮南王，刘彻心里仿佛吃了苍蝇，但是也能理解祖母的心情，多少是顾及祖父的颜面，希望自己善待刘长的后人，表示祖父对兄弟真的没有动手的想法。刘彻正要应下，突然念头一动，笑道：“祖母可还记得申公？”

王太后大惊，太皇太后心里不喜，她当然记得申培，是个大儒嘛，被赵绾王臧举荐入朝为官，替皇帝儒学改制来着，然后她不冷不热地应了句：“哀家老了，记不住事了，那是谁啊。”

刘彻似乎毫无所觉，反而露出了几分兴奋的神色：“申公是鲁国大儒，前段日子因其年迈，孙儿刚将其送回鲁国。申公在时，也常与孙儿称赞淮南王仁德。淮南王邾县小山脚下挖出一块石碑，石碑上刻有秦隶‘孔子使子路问津处’八个大字，便下令在掘地建立碑亭，立碑于亭内，并在山脚修建了孔庙。申公这些大儒也也市场去淮南讲学的。淮南王真是博学。”

还有这事？太皇太后觉得不喜，但是听皇帝语气不似作伪，这事也不好作伪，顿时心里对淮南王刘安的评价差了几分，她指望淮南王来长安，把皇帝从儒家的邪路上拉回正道，而不是让他把皇帝推回邪路的。

皇帝神色无异，继续道：“孙儿仰慕皇叔大才，让淮南王编写诗赋以作收藏，也不知这次回长安，皇叔能带多少给我。”他转向王太后，“舅舅虽因身体不适闲赋在家，想来办点小差事的时间还是有的，皇叔此次远道而来，不妨让舅舅去霸上迎接一下，想来两个人定然能谈得来。”

王太后不明白儿子这个安排是什么意思，她读书并不如太皇太后多，本见儿子念着弟弟心里很高兴，但看到太皇太后不甚愉悦的脸色，又惶恐起来。

太皇太后心思也复杂，他记得刘安好像是推崇黄老之术来着，皇帝之前尊崇儒学，诸侯王中，淮南王是第一个上疏反对，支持沿用无为而治的治国方略的，太皇太后本来觉得其也是个明事理的，现在看来，怎么跟儒学也有牵扯，似乎尊儒的样子。

既然这样，刘安的行为就很值得玩味了。上疏支持自己，想来不是为了支持黄老之术，而是趁机打压皇帝权威，联想到其父刘长的所作所为，其女刘陵在长安的风评，窦太后不得不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