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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斯特蘭德由紅磚砌成的圍牆便成了血色的幕布。
那上面爬滿了藤蔓織出的褶皺,襯在秦思意身後,彌散出觀感單一的哀艷。
鍾情不滿意這個答案,他還記得對方曾在湖畔的長椅上說過,永遠晴朗溫暖的m市才是對方真正想去的地方。
而現在,林嘉時改變了秦思意的初心。
「學長沒有想要申請的學校嗎?」他試探著繼續發問。
不知是鍾情的問題難住了秦思意,還是因為恰巧過去了一陣風。
後者的眉心跟著話音擰了起來,蹙成了一副格外為難的模樣。
說實話,秦思意確實沒有認真考慮過自己的去向。
林嘉時、秦師蘊、李卓宇,甚至鍾情。誰都有可能成為他選擇或放棄某個地點的理由,但偏偏,他從未將自己真正放進選擇的過程里。
——那麼自己所嚮往的,究竟是哪裡?
秦思意思索了半晌,含糊地答到:「反正,先把大家會選的幾所學校都申請試試吧。」
他猶豫了太長時間,以至於兩人的視線再度交匯,鍾情原本蘊著的笑意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一張本就冷淡的臉,掛著更為漠然的的表情,站在門廊昏黃的燈光里。
鍾情不像是在向自己提出問題,秦思意想。
——這更應當被定義為一場審訊。
「為什麼不高興?」好在這一次,秦思意直白地問了出來。
他不是笨蛋,不會永遠讀不懂對方的情緒。
秦思意能夠看穿多數時間裡鍾情的心情,關鍵只在於,他想逃避還是面對。
壁燈在夜幕下將鍾情的輪廓映照得愈發深邃,光影精準地分割出明暗,將對方的五官變成素描書上逐字解析的教材。
秦思意好細緻地去打量他,幾乎沒有來由地想要將這一秒的鐘情記住。
初見時怯懦而青澀的男孩,正在流逝的時間裡,愈發向矜重優雅的大人靠近。
「為什麼學長要用別人的理由來決定自己的人生?」
是了,秦思意眼中即將長成青年的鐘情,正在向他發出質問。
而作為學長的他,竟然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藉口。
「畢業以後呢?」鍾情繼續起他沒有說完的詰責,「難道要纏在林學長身邊一輩子嗎?」
鍾情的語調很穩,結束了變聲期之後,從清爽的少年感裡帶出一些更接近於成年人的慵懶。
他將每個字都說得格外妥帖,把這句本應該加重強調的話,變成了一段調式穎的詩歌。
秦思意不知道該怎樣去回答。
鍾情半點都沒有錯。
對方的用最簡單的問題戳穿了秦思意用傲慢掩飾的軟弱,扼住他的視線,連目光都無法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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