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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7章

鹅颈藤壶大多生长于海边的礁石和石洞内，气候越是严寒，这藤壶的生长便越是繁盛。

礁石湿滑，海浪又拍打发得汹涌湍急，脚下若是稍有不慎，跌倒了，便有被浪涌卷入海中之险，绝非易事。

若是那石洞之中的龟足，则更为凶险。

渔民们往往趁着退潮之时，钻入洞中，采收鹅颈藤壶。而此刻，这石洞中大多比洞外潮热。

而长时间被热气和海水浸着，人体难免稍稍发胀，如若石洞口过于窄小，渔民便极难再度脱身。

待涨潮之时，这些被困在石洞中的渔民，便只能绝望地生生被淹死在不见天日的海中。

瞧江城太守那副急功近利的模样，黎萤实在无法想象，他究竟是如何在这短短的数日时间内，便备下了如此多的新鲜鹅颈藤壶，只供天子和妃嫔们打发时间消遣取乐。

果然，那江城太守眼见着黎萤竟为自己开口澄清，便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连声道：“陛下明察！微臣只想着遍寻江城的新鲜玩意，为您分忧，您既下旨，严令不可捕杀玳瑁神龟，微臣又哪里有胆子，公然抗旨！”

天子怒容不减，那江城太守不敢怠慢，又道：“陛下，这些仙人掌都是微臣命人向百姓购得，您若是还有疑虑，只管带上几个渔民来审问便是！”

陆循光与黎萤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领神会，上前进言道：“陛下，此番南巡，本也是为着体察东南沿海诸城的风土民情，今日天气甚好，以臣之见，不如陛下便亲自去海边瞧上一瞧？”

裴皇后亦劝道：“陛下，陆大人所言有理，臣妾也有意带母后和皇儿散一散心，不如便前往海边一观？”

一行人浩浩荡荡，摆驾江城海滩。

果不其然，只见得数个渔夫打扮的江城百姓，毕恭毕敬地叩首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下跪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敢直视天颜。

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满面堆笑，将那些江城渔民身边挎着的提篮，捧到皇帝面前来。

“陛下您看，这便是黎氏所说的鹅颈藤壶。”

江城太守忙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陛下去瞧一瞧那些天然生长的仙人掌！”

为首的一个渔民瑟瑟发抖，不敢迟疑，谦卑地垂着头，瑟瑟发抖，低眉顺眼地前面带路。

黎萤跟在身后，心下不由得微微生疑。

论理说，这为君者，不怒而威，寻常百姓，不敢直视天颜，两股战战，也是情理之中。

可眼下这几个渔民，面上的神情，却似乎并不单单只是敬畏，好像......还隐约带着几分......惊惧与悲戚？

黎萤不便多言，暗暗揣摩着众人的神色各异，悄悄走在人群最后。

不多时，天子龙辇，便被稳稳当当地抬到了礁石滩上。

果然，只见得那层层叠叠的粗粝礁石缝隙之中，三三两两，长着不少丛生的“仙人掌”，个个便如同龟足一般。

这些鹅颈藤壶，生得稍稍瘦小些，江城太守看不上眼，这才勉强留了下来。

不过，也所幸他并未赶尽杀绝，这才有了些尚可当做“证据”的漏网之鱼。

“陛下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