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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去哪里（第1页）

从运河渡口防线出来，我们一脑袋问号:这是哪里？我们去哪里？

都不知道，我着急就说:干脆找个地方当土匪算了！咱们有枪有子弹的。

常先生一巴掌打我脑袋上，骂我说:没出息的东西，想当土匪找你亲爹去！

我说:算了，我还是回家种地去吧！当兵太憋屈了！

常先生还骂我:国都快没了，哪里还有家呀？想当亡国奴跪着过日子，那就回去吧！

我说不过他，我就问他:现在你说，咱们去哪里？去找谁？

杨娃子和那帮川军坚持要去找孙震军长，王彩凤那帮西北军一定要去找池峰城师长。

我很头疼，杨娃子说我是122师的排长，就得跟他走，王彩凤说我是31师的连长，我得带她们去找师部，常先生也跟着挠头，他说不行就抓阄吧。

我说抓个屁，现在吃没吃的，喝没喝的，还是先回我老家买点粮食吃饱饭再说吧。

其实我是想把搜罗来的钱交给俺爷，让他帮我存着娶媳妇。

他们觉得我说的对，决定跟我走。

我们一路走一路打听，自打从台儿庄出来，没想到已经追出去快六十里地了，我们沿着运河一路向西南走，饿了就找庄户人家要点吃的，来要饭的人太多了，都是当兵的，老百姓家里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就算我们给钱，人家也拿不出啥干饭给我们吃，能喝碗玉米糊糊就算不错了。

我们路上遇到过野兔，用步枪打了，等我们拿到死兔子，已经没法吃了，子弹把兔子打碎了，只剩下四条腿和一张兔子皮。

一路上还要不断接受宪兵的盘查，我们路上现，这时候的国军特别多，有中央军，有桂军，有滇军，有粤军，就是没遇到川军，也不知道他们调哪里去了。我们打算回我老家弄点干粮就去燕子埠找第五战区指挥部找队伍。

饿得晃晃悠悠地走了两天多的时间，半夜才到了我们村口，我敲开俺爷的院门，俺爷披着棉袄来给我开门，用豆油灯照着我的脸好一会才认出我来。

我们挤在院子里过夜，俺爷让我三个哥哥连夜去挨家挨户买粮食，一大早挂上毛驴磨面糊子，让婶子大娘过来给我们烙杂粮煎饼。

小山看见我，跑过来抱着我的腿一个劲哭，让我不要去打仗了，死人太多了，他怕我也死了。虽然已经是快五月的天了，天还不算暖和，他还穿着单衣，外面裹着一张羊皮，冻得脸通红。

我把从战场上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棉袄给他穿上，搓了根麻绳给他当腰带。

俺爷的消息比我还灵通，他跟我们说，蒋介石看到台儿庄打赢了，又从河南调来一大批军队，要把徐州南北两侧的鬼子都一起干掉。

杨娃子一边啃煎饼一边说:干个屁哟！鬼子如果那么好打，哪里还要死那么多人，我们川军都快死绝了，队伍都找不到了。

俺爷说:谁说不是呢，听外边跑回来的人说，鬼子也调来了大部队再把徐州拿下，南边的鬼子已经突破了防线，徐州已经像被剪刀给夹住的老鼠了。

常先生紧张地说:如果西边的路再让鬼子给堵住，这么多国军就都得完蛋了。

俺爷说:你们也赶紧走吧，川军已经从邳州坐火车去徐州布防了。小四，我也不能留你了，鬼子早晚会占领徐州，再留你的话，一个村子都得被鬼子给灭了。你在外面注意安全，别愣头青一样光知道往前冲了。仗打完就赶紧回来，鬼子不可能一直胜下去的。

然后俺爷就跟帮忙的人说:都把嘴管住，谁问起，就说俺家小四出门做买卖死在外面了，别跟任何人说他当兵了。

俺爷说话有气势，没人敢不听。

俺大哥从外边打听消息回来，跑了一身汗。

他着急忙慌地说:南边的鬼子已经打过了睢宁县，先头部队已经打到房村张集那一块了，滇军正在禹王山顶着呢，国军大部队已经开始往西撤退了。

我也慌了，跑到村口一看，我的个乖乖，可不是咋地，一队一队的国军从村头路上往西跑，狼烟咕咚的。昨天我们看到他们还在往东北边运动呢，今天就开始全线撤退了，这打的什么仗呀？

我拉住一个国军问:你们这是往哪里去呢？知道川军在哪里么？

那人叽里呱啦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看我听不懂，推开我的手继续追赶自己的部队了。

我连续问了几个人才弄明白，北边运河防线也被鬼子突破了，现在徐州守不住了，总部命令往河南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