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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裡彌散著冬季清晨濃厚的霧氣,恍惚間便讓鍾情產生了也許自己正身處夢境的錯覺。
他略顯倉促地用食指勾住了對方的指尖,而後稍停頓了片刻,看著秦思意倏然轉向自己,惶惶抬起眼,流露出某種掙扎過後的熱忱。
「牽手嗎?」他並沒有給出選擇的餘地,在這句話結束之前便兀自握住了對方。
秦思意順從地由著鍾情將他攥在了掌心,自暴自棄地將指尖在對方的手背收緊了些,又低下頭說到:「你的手比我熱。」
正是在這句話之後,走在兩人前面的林嘉時微妙地回頭看了一眼。
他欲言又止地仿佛將什麼話咽了回去,吱嘎踩著林間的枯葉,良久才冒出一句:「今年夏天你打算去哪裡?」
鍾情不會懂,這句話對於秦思意來說就好像一句警告,指向明確地提醒著他,他的母親不可能接受正令他悸動的緣由。
夏天是並不屬於秦思意的季節,那是緊閉的門窗,母親不安的目光,以及幻覺一樣,隔著牆壁傳來的咒罵與尖叫。
「回江城。」他在這句回答之後將手從鍾情的掌心抽了出來,掩飾似的抱在了書本的另一側,再沒有和先前一樣懷著不敢表明的心緒去靠近鍾情。
邁出林蔭那一瞬,冬季的寒風裹著霧氣驟然從湖面上撲來,秦思意這才側過頭,又一次靠近了鍾情所在的位置。
哪怕閉著眼,他都能猜到,對方正在看著自己。
「有人和我告白。」秦思意聽見,鍾情的聲音呢喃般在耳畔響了起來。
像是由這六個字組成了一道魔咒,秦思意的心跳不受控制地開始躁動。
他有些難受地始終讓視線落在腳下,唯獨聽覺在無措中愈漸警醒,慌亂地將對方的話語排列到了最優先級,隔著薄霧去探聽鍾情究竟做出了怎樣的回應。
「我要說什麼才好?」鍾情的語氣甜津津的,並沒有最初在那把長椅上的抗拒與忸怩。
他像是在享受他人愛慕,傲慢且譏誚地用那些真心去試探秦思意,不自覺就從話語裡流溢出一種近乎殘忍的純真。
「我要接受嗎,學長?」
他已經比對方高過了小半個腦袋,貼著秦思意的臉頰說話時便格外強勢地將傾身向對方靠近。
後者只能被迫停下腳步,故作鎮定地將下巴揚出一個自以為足夠倨傲的角度,仍舊迴避著鍾情的視線,冷冷答到:「要問你自己。」
「要是我說我想試試呢?」
「那你就告訴那個人啊!」秦思意突然抬高了聲量,他鬱憤地盯死了鍾情,稍克制了些情緒,繼而說到:「你來問我幹什麼?你想答應就去答應,跟我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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