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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1章（第1页）

第871章

天子既然有此疑惑，身边伺候的内监审时度势，忙凑上前去，将苏不迟同黎萤交情匪浅之事提起。

这天子便也随即便记起，当日，苏不迟受命，在京中摆下烧尾宴之时，似乎的确是请这黎氏女全权负责。

彼时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可如今细细想来，自己倚重的这位苏卿，竟亦是个痴情种子，心甘情愿将她一引荐给严濂之这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避世高人。

念及此，这天子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奇，面上挂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深意，上下打量着黎萤。

这女子，容貌虽也的确生得清丽姣好，可若是同他三宫六院的绝代佳人们相比，充其量不过只能勉强算是蒲柳之姿罢了。

她浑身上下，瞧不出半分过人之处，素日里，也只是见她低眉顺眼，谦逊地侍立在不起眼的角落，便是这样不出众的女子，如何能接二连三，入了陆卿和苏卿的眼？

他有耳闻，似乎便连那领兵戍边的裴国舅，亦有冲冠一怒为红颜，家财散尽，只愿求得她一人相陪的意思。

不知此女有什么狐媚惑主的手段，她若当真居心叵测，自己断断不能轻饶！

天子正沉吟不语，倒是那永宁公主，笑盈盈地上前开了口。

“父皇，儿臣久闻严老盛名，心中仰慕，却始终无缘得以拜会，听闻这严老爷子，最是疼爱黎姑娘，哪怕便是小苏大人，亦要老老实实甘拜下风。不知此番南巡，儿臣是否能有此机缘，得见当世大儒？”

她虽是谈笑，却分明是不着痕迹地为黎萤辩解——她绝非是仰仗苏不迟鼻息，攀附权贵的菟丝子。

黎萤对她投去感激的一瞥，想来，这大抵便是为这永宁公主开脱，她对自己的答谢吧。

永宁公主说罢，面上却又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说来，儿臣却有一事不明。”

“这鹅颈藤壶，滋味虽美，可到底瞧着模样可怖，又并无多少鲜肉，江城百姓们何苦舍了鱼米不食，反倒是要铤而走险，采食此物？”

她此言，果然引得天子蹙起了眉头。

他威仪地看向两股战战，跪在一旁的百姓们，沉声道：“不错，已过秋分，正是秋收农忙时节，你们不去耕田里劳作，却悉数聚集在此处，采收这些鹅颈藤壶取乐，当真是不务正业。”

那十数名渔民，登时面露苦笑，小心翼翼地呼告道：“圣上明察！咱们都是勤勤恳恳的庄稼人，绝非那偷奸耍滑之徒，若不是因着生计所迫，家中没米下锅，谁又肯来冒这风险呐！”

鹅颈藤壶滋味再美，于他们这些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而言，也万万不敌一碗热气腾腾的粳米饭来得熨帖。

为首的一个年长些的汉子，想来在渔民之中，还算有几分威望，壮起胆子，膝行向前几步，痛心疾首道：“陛下，这些年来，雨水甚多，江城的河湖水位猛涨，便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冲出河道，不知淹没冲毁了多少良田。”

农人们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也幸亏江城水热条件还算合适，稻穗或可一年两熟，百姓们家中才勉强还能有些余粮下锅，兼以赶海所得的各式海鲜鱼获，总算不至于饿死。

这般情形，若是放在别处，只怕城中已然早就闹起了饥荒，饿殍遍野。

如此一来，渔人们饥不择食，甘愿冒险去那湿滑的礁石滩上，采收鹅颈藤壶，便也算是情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