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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宁安已经洗过澡,换了寝衣睡下了,柳风突然来报,宁王到。
宁安从床上坐起,正要穿衣服,宁王便大步走了进来。他很自然的撩起帘子,走到床边,坐到了床上。“这么早便睡了吗?”
宁安拉高被子,捂着胸,眼中带着防备。宁王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我本是夫妻,你何必如此防备着我?”他看了看宁安,“如今不是夏日,你穿着冬日的寝衣,又厚又严实,你在怕什么?”他们本就是夫妻,早晚会有肌肤相亲。
宁安揣测着他的话,他今夜来似乎是为了其他事。“有事吗?”
宁王起身,拿过挂在一旁的大氅,盖在了她身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找你要一个答案,睡不着。”
“什么问题?”
宁王看着她,“你如此惩戒青蔓姨娘,可是因为吃醋了?”他眼含期待的看着她。
宁安微微偏头,嗅了嗅鼻子,他的身上有轻微的酒味。“你喝多了。”
“只喝了一杯。”一杯桂花米酒。酒是长松带来的,据说要取新开的桂花,取花蕊,然后在麦芽梗米中挖小洞,将桂花蕊塞入小洞中,然后再蒸熟,酿造。他喝着滋味好,便整坛扣下了,留着给他的王妃做醪糟蛋吃。
他向里挪了一挪,后背靠着床栏,头枕在宁安的肩上。“下午我见青儿枕在你的肩膀上,我便想这么做了。”他微微转头,贴近宁安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你身上有股柚子味。”
宁安推了推他的头,“是橙柚蒸香,你若是喜欢,明天让阿朱送些给你。”她不喜欢花香,也不喜欢浓烈的香料,唯独喜欢青草的清冽,柚子的冷清。
“不要。”他抱住宁安,“我只喜欢你身上的柚子味。”既然她说他喝多了,他便喝多了就是。“小安,你实话告诉我,你对我有情吗?”
宁安不解,“何为情?”她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并不讨厌宁王,也不讨厌他的触碰。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
“汨而不返也,迷而不悟也。枕而不醒也,荡而不节也。滔滔而不知止也,芒芒而不知归也。如食之甘口,如衣之适体。如花之娱目,如酒之醉心。”宁王认真道,“任其来,任其去,任其变幻,任其弥漫,任其奇丽,任其炫耀。”
宁安很认真的看着他,“那你对我有这种感觉吗?”
宁王诚实的摇了摇头,“无。”
宁安笑了,“我也无。”她想了想又道,“或许有吧,不过现在却感受不到。”
宁王笑了,眼中闪着光彩。他以手撑床,直起上身,凑到宁安唇边,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很快的对着她的唇啄了一口。他满意的看着宁安的脸唰的一下变红。
“早些睡吧。”他从床上站起,见宁安还是一副不敢相信,呆愣的模样,弯腰又亲了她一口。“我一定会等到你愿意的。”他觉得,这一天,或许不远了。
他站直身体,“我今夜来,是想告诉你两件事。一,你今天很棒,这才是一个王妃该有的模样,也是我的妻子该有的模样。二,明日是薛公成亲,你要同我一起去贺他大婚。”
“薛公?”宁安脸上的热气稍退,眉头微皱,“可是我知道的薛公?”
宁王含笑点头,“古来好色胆如天,只笑衰翁不自闻。”薛公八十,老当益壮。前些日子也不知听了谁的话,寻了一个标致的雌儿来。也不知那个雌儿如何哄的他,竟让他全然不顾脸面,执意要娶她为正妻。
“人老昏庸?”薛公八十了,如何会因为一个青楼出生的女子,坏了自己多年清誉。
宁王摇头,“也可能是另有所图。”鸿门宴也好,非也罢,明日总归都要走上一走。
宁安已经很久没做梦了,今夜,倒是难得的做了一场梦。她以灵魂的状态,飘在半空,俯视一切。她控制不了自己,从宾客满堂的厅院飘到了一个独独小角门。院内设放花草盆景,白日间人迹罕到,极是一个幽僻去处。一边是外房,一边是卧房。房内有声音传出,宁安不想上前,可是无形的力量却在拉扯着她上前。
卧房内,一张黑漆欢门描金床,大红罗圈金帐幔,宝象花拣妆,桌椅锦杌,摆设齐整。人影在罗圈金帐幔后相叠耸动,熏香打铺,解衣在床,箫吹如痴,抱头交股。
她的灵魂被撕扯着,她看到无数人涌了过来,还看到血流满地,头颅高挂……
宁安从床上惊醒,她披了外衫,穿上鞋,直接跑出了房间。“青儿,青儿……”
“姐姐?”宁青从床上坐起,宁安一边拿衣服给她穿一边道,“秦大人走了吗?你快些去找秦大人,今夜的门房是虞二,如果秦长松回府了,你便让虞二驾车去他府上,快些。”
阿朱与桃浅跟着宁安跑出来,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只是跟着她,拿着大氅给她披在身上。
吩咐完宁青之后,宁安便问阿朱,“王爷在何处?”
“秫香馆。”
宁安看着阿朱,“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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