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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的衣服,都是云纹占据袍身绝大部分位置,加上海水江崖等,千篇一律。云纹在很早之前就受到尊奉,虽然只是一种自然天象,但富于变化,形成各种令人遐想的图像。作为天气变化的征兆,它与雨雪紧紧相连,云雨有利于耕种,有助于禾苗生长。《论衡》有载:夫云则雨,雨则云矣。初出为云,云繁为雨。
云还从龙,召云者龙。《左传》中有载:昔者黄帝氏以云纪,故为云师而云名。云纹,从来都是非常吉祥的团,被称为祥云。
皇子出席不同的场合,不同的宴席,有规定的衣衫。丧仪不可穿祥云,不可穿明花;家宴不可穿明黄;出席一品大臣的婚仪,则不能穿龙纹十二章。穿了龙纹十二章,太过于彰显身份地位,彰显不出君臣和合同乐。
宁王一大早就在近身侍从的伺候下,换上了和规矩的衣袍。以袍为蓝缎地,绣有蝙蝠双鱼龙纹,绣满云纹。王妃的衣着要跟他相配,幸好,宁安虽然受苛待,但这些衣衫一贯都是宫中做好了送来的,她不至于没有外出服穿。
“别勒腰带了,喘不过气。”这类衣衫,通常被称为朝服,一层叠着一层,最外一层,还总是喜欢用金丝银线,缀以宝石珍珠,再加上定额的配饰,十分的笨重。
石青缎地八团山水花卉衣袍配有一条腰带,腰带又硬又厚,是按着她曾经的身段做成的,如今她不似曾经一般瘦若枯骨,腰带放在腰上,勉勉强强能扣起,扣起之后,她的呼吸都不畅了。
“不行。”嬷嬷给她理着衣摆。
宁安深吸一口气,憋得难受。宁王从外走进,“王妃不喜欢,就别戴腰带了。”外面的敞氅一穿,也看不到是否戴了腰带,便是被人看到了又如何。
宁安感激的看了宁王一眼,她昨夜几乎没睡,刚睡着,就被嬷嬷叫了起来梳妆打扮,一直折腾到现在,除了早晨漱口的清茶,肚子空空,什么都没用。
梳头的嬷嬷看了一眼时辰,“来不及了束了,直接戴冠子吧。”她将宁安按在梳妆台前,梳子沾上油,直接往她的头上梳。宁安不喜欢油,腻腻的挂在头上,十分难洗。但是出席这些场合,若是有碎落下,总是不好的。
头向上梳起,以布袋绑紧固定,而后直接戴上银珐琅彩冠,用同款的银珐琅彩头饰固定。为了固定冠,嬷嬷对她毫不留情,钗寻了一个刁钻的角度,紧紧的插入了她的头中。
“好了。”嬷嬷再一看宁安,“胭脂呢,怎么还没给王妃涂胭脂。”那两片雪白的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参加丧仪。
宁王携王妃来到了薛公府,宁安不放心,小声的问他,“真的可以来吗?”
宁王笑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冰冷,“放心。”
皇后、诸位皇子、朝中重臣,以及其他大家族派来子嗣,齐聚在薛公府,庆贺今日薛公续弦。锦衣绣裙,满头珠翠的新娘子端坐在正堂,脸上是娇羞的笑容。
何时,新嫁娘可以不着红盖头,正面迎人了?也不知薛公真的是大方宽广,还是包藏祸心。
人逢喜事精神爽,年近耄耋的薛公彷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腰板挺得笔直,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在阳光得照耀下,满头白都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
他带着新嫁娘一桌桌的敬酒,宁王将筷子放到宁安手中,“饿了吧,这些果子,都是好的,吃些吧。”薛公这次婚仪办的隆重,满桌珍馐美味,精细果子,早就勾起宁安肚子里的馋虫了。
“可以吃吗?”宁安小声问。
宁王凑近她耳边,低声道,“除了新嫁娘手中的酒,余下都无问题。”那是一个银酒壶,宫中的东西,是个鸳鸯壶,壶底有一处开关。这个壶,与薛公为了“他们”备下的壶一模一样,却并非他们那个了。一大早,他府中的一个幕僚,便趁着薛公府中忙碌,换掉了酒壶。薛公日理万机,想必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酒壶。
“可是,万一……”宁安还是不放心。
宁王拉起她的手,给她衣袖。今日,他专门穿了一件广袖的衣袍。衣袖昨夜已经改过了,广袖上有一口,若非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口中藏了一块吸水的布巾。薛公敬酒,他表面上喝,却借用衣袖的遮挡,倒入衣口中。
“你吃东西,信我。”他夹了一筷子凉拌三丝给宁安。
“信不过。”嘴上说着信不过,却拿起筷子,开始小口小口的吃着饭菜。
宁王看着她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薛公前来敬酒,宁王奉承了好几句,在新嫁娘要倒酒之时,他很快的从新嫁娘手中“抢过”酒壶。“今日薛公大喜,这杯酒,该是本王敬才是。”他拿着酒壶,先给薛公斟满,才给自己斟。“薛公体谅,本王的王妃身子一贯不好,不能饮酒。”
薛公笑呵呵的点头,仰头饮下酒。
宁王道,“薛公今日一身红衣,越的红光满面了,看着薛公今日的状态,想必还能够为国忧心多年,如此,父皇与我便也安心了。”
宁安注意到,不远处还有几个一模一样的酒壶。刚才敬酒,薛公并没有先敬他们这一桌,而是由远到近。最靠近门口的一桌是皇后与她的两个儿子、王妃、孙儿,然后是朝中大臣。薛公以他们来得晚,将他们安排在了靠近内院的地方。
来得晚是假,怕是为了方便待会儿宁王与秦长松药性上来,直接去后院吧。宁王与秦长松对视了一眼,很快又移开了眼。
宴席进行到一半,皇后差人来叫了宁安,说是薛公府中,有一处荷花厅,入口有玲珑石笋、石峰、丛植牡丹及白玉兰。从厅中穿过,还有一处真趣亭。傍水而筑,木装修雕刻精美。石舫形态小巧,体量适宜。暗香疏影,楼是楼非楼,楼上走廊可达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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