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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壓低的嗓音,媚又喑啞,響在慕長洲的耳邊,鑽進她的心裡。
「拉著你聽雨,一起座隘。」
2.春水泡梨花(2)
春水泡梨花(2)
慕長洲沒有隨身帶包的習慣,但寧安有。她態度冷淡,告訴寧安只肯在門外等三分鐘,如果跟不上,那就算了。
至於寧安有沒有膽子跟上來,慕長洲是根本不相信的。走出酒店大堂,站在門外,雨勢匆匆,雨簾密集起來,好似串著的珍珠,點點落下,砸在心頭,滿腦子零碎的紛緒,終成色慾的深重。
三分鐘沒有結束,寧安的鞋跟踩在身後,節奏飛快,卻是不慌不忙。
「帶路。」她臉不紅心不跳的,長發蓬鬆著,正在整理風衣的腰帶。
慕長洲退開了幾步,笑也不正經,問她:「想好了?不後悔?」
寧安把包挎好,深恨對面的人哪怕穿著普通的板鞋也比自己高一些,面容卻淺笑嫣然,回答:「帶路。」
慕長洲存心為難她,沒有傘也不去問,當先走入雨中,先是帶著人下了地鐵,一路上只顧閉目養神,一個字都沒有。繼而出了地鐵轉乘公交末班車,也是和她前後坐著。
天早就黑透了,淅淅瀝瀝的雨,用了一整天洗乾淨漫天的塵土。窗上沒了泥水的斑點,依稀可以看到後排人的身影。
恍惚間就會看到過去,十幾歲的寧安,一進校就被公認,是松竹最美校花,她美而自知,落落大方,談吐斯文,鬧起來也會笑得直不起腰,和同學們相處和諧,人緣極好。
其餘的,慕長洲不想去回憶。
發動機的聲音,風的呼嘯,都讓心情越來越燥熱。慕長洲看到寧安閉上眼,眼尾是倦,唇也放鬆下來。她肆無忌憚,從車窗的倒影,看著身後的女伴。
手機在口袋裡震了震,慕長洲取出來看了一眼郵件,是工作郵件,通知凌晨有視頻會議。她想了想,回了肯定的答案。
再抬起頭,寧安的頭靠在了車窗上。幾縷長發在臉龐,忽明忽暗的燈下,紅唇惹眼。慕長洲默默嘆息——的確是想吻她。
終點站,車上乘客寥寥無幾。慕長洲起身彎腰,顯得十分輕巧,說出來的話,很快就隨風散了:「醒醒,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寧安睜開了眼眸,纖長的睫毛,眼底好似一汪深湖,只是一瞬就恢復過來,搖頭之後,又笑:「走吧。」
下了車,雨小了一些。慕長洲照例戴上帽子,側著身笑:「你何必學我淋雨?」
「我只是沒有帶傘。」寧安只說完這一句,就專注於路面上。畢竟她踩的是細高跟,維持了這麼久,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出了岔子丟臉面。
一路沉默著,走了兩公里,才到了慕長洲租住的小區,她掏出門禁,這次側開身體,先讓寧安走進去,自己再跟上。
大學城附近的建小區,基礎設施都是有的,只是還需要時間發展,底商里只有便利店還在營業,沒什麼人氣。慕長洲選擇在這裡租住,純粹是為了安靜。市區她都是極少去的,也不想為此租車。
電梯間裡遇到了同棟樓的小孩子,牽著父親的手,很是活潑,一直奶聲奶氣地說著話。
慕長洲租住在頂層,很快電梯裡就安靜下來,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寧安靠著最裡面,明目張胆地看她,一雙好看的鳳眼,笑起來風情十足,這時候平平淡淡的,又顯得清冷別致。淡妝紅唇,膚色還是白裡透紅,身條比初初成年的時候成熟了。
慕長洲眯著眼,鏡片折射之後,顯出幾絲壞。
電梯停止,慕長洲先出去,拐到自家門前,沒有迴避身後的人,伸出手指解鎖開門。
玄關處是一盞黃燈,打開了好似朝陽一般。慕長洲踩掉自己的鞋,頗為熟練地踢進底櫃,自己光著腳,彎腰找了一雙乾淨的拖鞋來。
門關了,高跟鞋的聲音也停了。趁著慕長洲還蹲著身體,寧安一伸手,揪下了她好奇了一整晚的灰色絨線小帽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原來慕長洲不肯摘帽子,只是因為一個腦袋,炸成了雞窩。哪怕被帽子壓了這麼久,摘下來後,還是亂糟糟的。挑染的銀色,更是不安分,打著卷四處亂鑽,不知道到底想去什麼地方。
慕長洲不惱,順勢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她。
美人淋了雨,依舊是美人。長發半濕,衣服上也都是水痕。她笑了笑,先握住寧安的手,指尖發白,果然是冰涼涼的。
「這麼冷?換了鞋去洗洗?要不要泡浴缸?」慕長洲的話人畜無害,眼神停在了兩瓣紅唇上,直勾勾盯著。
寧安反握住那隻溫暖的手,自己貼了過去。這人的嘴和手一樣,都是溫暖又乾燥的。大家差不多的穿著,都淋了雨,從溫度上就顯露出不公來。
「憑什麼?」心裡不爽,寧安乾脆問出來。
「什麼憑什麼?」慕長洲由著她玩自己的手,自掌心被摩挲至指尖,甚至每一片指甲,都會被冰涼一點點地撫摸。
「憑什麼你還是這麼熱騰騰的?」寧安貼了過去,呼吸挨著細瘦的脖頸,距離近了,青色的血管,被光打著,細細的絨毛,熟悉的紅色小痣,就都出現在眼前了。
慕長洲半點躲開的意思都沒有,好整以暇地側著頭,下頜挨著黑髮,話語也帶著輕佻:「或許是我興致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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