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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墨然愕然低聲道：「我以為你走得那麼快，是一點都沒有難過的。」

蘇言含著眼淚蒼白地笑了一下：「墨然，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後悔和難過並不比你要少。」

也曾在夜裡輾轉反側，是在那個時候學會了抽菸，對於從小管控嚴格的好學生蘇言來說，煙能讓他產生微微墮落的快感，酒精會擾亂大腦，但尼古丁會帶來清醒，清醒的感知和放大痛苦，這就是蘇言面對分手的戒斷方式。

那就是不斷地逼迫自己直面，咬著牙，跨過這座回憶如刀的森林。

而那個時候的陳墨然，有林樂然。

她遇見了在酒吧遞給她一杯酒的人。

「是林樂然在陪你。」蘇言輕輕嘆出一口氣，「是他陪你喝酒，陪你熬夜，安慰你分開是值得的，告訴你以後會遇見更好的，是嗎？是林樂然。」

陳墨然張了張嘴，還沒有出聲，蘇言繼續說了下去：「過去的五年，有人陪著你，我很高興你有，但是我……」

蘇言停住了，他沒有把話真正說完，如果這句話出口，他就會像一個真正的怨夫，可是他們兩個人都對後半段心知肚明。

我很高興你有。

但是我沒有。

所以陳墨然，這樣公平嗎？

蘇言沒能遇到一個「林樂然」，他也不想遇到，沒有人帶他走出甜蜜如砒霜的過去，他堅持留在了原地。

他原本以為只會有兩種情況，要麼就是陳墨然還在等待幸福，要麼就是陳墨然已經獲得了幸福，他願意求婚，也願意祝福，無論是哪種，蘇言都能接受。

但是他從來沒有料想到是現在這種情況。

她不在原地，也沒有徹底走入的感情，周身纏繞荊棘，姿態舒展，然而也昂揚，當他嘗試著像從前那樣靠近她時，就會有細小的毛刺，扎進他的皮膚里。

蘇言的痛苦和困惑如有實質，陳墨然看得清清楚楚，因此而感到悲傷，她仿佛也看到了從前的自己，她說：「抱歉。」

蘇言輕輕搖了搖頭，卻對她說：「對不起，我情緒失控了。」

他知道的，陳墨然沒有做錯，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生活，選擇改變，又或者選擇不改變。

他知道，他懂，他理解，他說不理解並不是真的不理解，他只是受不了。

「我該走了。」蘇言默默擰開門鎖，微微側身，最後仍然笑了一下，紅著眼睛低聲說，「今天晚上……抱歉。」

當房門關上，深夜裡只剩寂靜之後，酒意上涌，陳墨然發現自己也流下一滴眼淚。

但好像並不是因為難過。

那些痕跡長好了，曾經遺落在蘇言身上隱秘的碎片，她全部都拿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