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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文叼着他的后颈肉，压低声音：“你总不能盼望着马儿又能跑，还不用给马儿吃草吧？”梁季文快憋死了，回家这么多天，他连撸都没撸过，偏生湛九江见天往他怀里钻，每次把湛九江伺候好了，湛九江就翻脸不认人了。

湛九江有点小心虚，他最近好像是做得有点过分。

“那、那你轻点。”湛九江掐着梁季文的手臂，“我怕我叫出来。”

梁季文几个的升学宴，办得很是浩大，办酒的前一天，梁奶奶把亲戚全给请来了，就连梁三婶的父母和大哥，梁奶奶给好生招待着，即使梁三婶大哥来的第一个小时，就跟梁三婶干上了，那也破坏不了梁奶奶好心情。

梁季文四个人的升学宴，是公社里牵的头，梁季文几个的户口虽然都已经不在村里了，但他们是青山公社的人，这个事实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上，大伙都还特别想将梁春的升学宴一起办了，但是梁春人不在，办了也不是一个事儿。

老书记倒是找过梁丝丝和梁町，想通过她们俩把梁春叫回来，但梁春被家里人寒了心，说不回来就不回来，拍了张电报回来直接拒绝了。

这段时间，梁春一家老小过得都不太好，本来以为从梁春那里扣了几百块钱过来，还怪洋洋得意的，结果没想成，梁春那死丫头走了狗屎运考上了什劳子大学，这么一搞，他们一家人都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气得梁春她奶差点吐血。

尤其办酒的这天，家家户户地都去公社大食堂，多少年前的大屋子了，收拾干净了，家家户户都凑点凳子椅子锅碗瓢盆，一溜的大铁锅架起来，食材也是大家伙一起凑的。这是个能涨大脸的好时机，甭管平时多抠多难相处的，这两天都是满面的笑容。

只除了梁春那一家人，一个个都咬牙切齿地看着满桌的肉。这些本该都有他们的荣耀在里头的，结果被梁春那小白眼狼全给搅和没了！家里攒了半个月的鸡蛋拿出去了，但没一个人夸他们家半个字，瞧见了也是皮笑肉不笑地说上两句客套话，听着像是在夸她，其实全是来看笑话的。

两千多个，满满当当地摆了九十九桌，说是办酒，但大家也都是带了口粮的，又凑一些肉蛋菜。借着这个机会热闹一场，显摆一场，高兴一下。梁奶奶是狠下心肠，把梁季文整回来的那些肉全拿出来了，不过这么多桌，平分一下一桌也就几两肉，光靠他们家肯定是不行的，好在大家伙都凑了一点，一个桌上也能有两三斤肉。

李耀贤奶奶一大早就带着李荣光和梁姑姑来了，看着李耀贤红润了不少的脸蛋，高兴得不行，放下三斤新鲜的大肥肉，麻溜地带着梁姑姑去公社食堂里帮忙。

女人们都去食堂洗菜做饭，男人们则是搬桌摆碗，小孩们聚在一起玩。

等食堂那边的香味传出来了，一群孩子颠颠儿地就跑去了，一群三四岁的小孩当先锋，踮着脚尖眼巴巴地看着锅盖，似乎想着能透过盖子看到里头。

“去，外头玩去，别在这里碍事。”坐在后头烧火的几个妇女过来，一个个提溜着把小孩赶出去，梁奶奶就拿了一小框的花生过来，一个孩子给分了两粒，那么多孩子，一小筐马上就见底了。小孩们有了吃的，也不闹腾了，生怕梁奶奶后悔，把花生窝在手心里，抱在手心里一溜烟地就跑了。

梁季文四个很闲，但又很忙，谁家来了人，都要他们上去寒暄两句，还有一些老太太，抱着还不会说话或是刚会爬的孙子，塞到他们的怀里要沾沾文气。至于那些会走会跑的小孩，那更不得了了，被长辈指使着扒拉着他们的腿不放手。

热热闹闹地吃了一天，气氛很是高涨，大家伙都是提早饿着肚子等这一顿，极大的盆被端了上来。猪肉炖粉条、羊肉炖酸菜、牛肉炖土豆、排骨炖豆腐、排骨炖豆角、鲶鱼炖豆腐、得莫利炖鱼、小鸡炖蘑菇。东北八炖，全上齐了。虽然猪肉、羊肉、牛肉、排骨、鸡肉、鱼一盆只有一点，但好歹都是沾了肉的，这么些菜也足够让人兴奋。

小孩也是要上桌的，一上桌，大伙都不约而同地先把脸埋进碗里吃。没过几分钟，桌子上的菜就全被消灭了，碗底的汤汁还拿着杂粮馒头擦干净扔嘴里。这种情况早就被料到了，为了避免出现吃完东西大伙大眼瞪小眼的尴尬，上菜是一趟一趟地上的，每次两盆素菜，两盆荤菜。杂粮馒头、菜窝头那是少不了的，最主要就是靠着这些填肚子。

吃完了桌上的菜，趁着下一轮菜还没上来，大家伙端着酒，抿一点抿一点地胡天说地侃大山。

仨小时的席吃下来，天还没黑，梁季文和湛九江就先把家里几个醉得厉害的先送回去。梁爷爷几个回去的时候脚都是软的，梁季文右手一个梁爷爷，左手一个梁外公，俩喝得跟两滩烂泥似的，还一个劲儿地要凑到一起。

“湛老哥，你人呢？”梁外公嚷嚷着，左右晃着脑袋找人，“怎么了，怕了！”

“我在这，你人呢？”湛爷爷也醉得不轻，脚步虚浮，左一晃右一摇，湛九江胆战心惊的，就怕一不小心没扶好把他摔了。

“他姥爷，我酒壶是不是被你偷走了？”梁爷爷抱着自己的手嘬了好几下，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酒壶，顿时也加入到了嚷嚷的团体中。

“我没拿！”梁外公冲着他大吼，可惜背错了面儿，把后脑勺对着，“我酒壶也不见了，湛老头，是不是你偷的？”

“你别瞎污蔑人！”湛爷爷仰着脖子，青筋都出来了，满脸通红，连头顶都像在酒缸里跑过一样，真酒红色，“你自己都没酒壶，谁还偷你的！”

仨老头嚷嚷了一路，好不容易把俩老头拉回家，伺候着躺下床，梁季文和湛九江都折腾出了一身的汗。

梁家的女人们还在食堂那收拾残局，梁大伯几个要安排着今晚亲戚的睡觉问题。家里就只有梁季文、湛九江还有三个闹腾得没力气，现在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仨老头。

湛九江今天也是累了一天了，尤其是为了把他爷爷搬回来，费了他不少力气。梁季文让他看着三个老头，自己去搬了柴火，把屋里的炕烧起来。顺便烧了十好几锅的热水。

梁家的屋子多，需要烧的炕也多，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烧过去，水就咕噜噜地冒着泡。所以的屋子都烧上，那么多的热水也足够所以人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了。

梁季文几个的开学日期不是在二十七就在二十八，吃了酒明天就得去镇上，再转车到县城里赶火车。要收拾的东西可不少。尤其这年头，买什么的不方便，一人带上两床被子，这就占了行李的大半了。

家里人多就这点不好，一人一年就六两棉花的量，梁家加上湛九江爷俩，将近二十口人，想做到一人一个棉被，那可得攒好些年。他们四个的棉被，是从他们考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梁奶奶怕他们去了大城市被城里人瞧不起，怎么说也要弹一床三斤的新棉花被给带上的。另外一床棉被，也是有几年的年头了，跟着去了锦杉市，去了s市，然后这次还要跟着一起去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