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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脚踝被手握进掌心。她歪头看着他。出血了。他皱眉看着那白布上的红块,脱下她的袜子。你不用这样的。她意有所指。我不会后悔,所以不会和自己说对不起。我心甘情愿的。小锢。他把她的脚放好。我抱你上去,你的脚昨天才刚止血。他挪了挪距离,靠近她。先把音乐关了。她坐起来。
你会爱上别人。他蹲下,她轻轻依偎在他肩头,他双手绕过她的腰和双腿,把她抱起。她最初想说的是你和别人在一起吧。去吧。不要在我身上花费任何时间了。可是她没有。
你想我爱上别人?他把鼻子贴在她颈侧。她这是又开始拧巴了。你若是真想我爱上别人,为什么要搂紧我?他又捏了捏她的腿。嘴上说的话不够狠,身体的动作更是没有杀伤力。
我只是很依赖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她告诉自己。我根本不在乎我的双脚会不会无法愈合。血遂滴落心灵,如露珠滴落草原。 我是故意借此吸引你的关心的。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的。我沉缅于其中,我的灵魂无止境地滚动,欢喜,悲伤。思想着,将灯埋进深深的孤独中。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爱我没有的东西。你如此遥远。我的厌烦与缓慢的暮色搏斗着。但夜来临,并开始对我歌唱。
我爱我没有的东西。她轻念了好几遍。
他弯腰把她放在浴缸旁的椅子上,她看着他出去,然后再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把一块毛巾垫在浴缸旁边;篮子被放在她脚边。
等会踩这个毛巾。地板脏。他说。她看见了药,浴袍,毛巾,内裤。
他调整了下水温,开始放水,给她上药。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水流动的声音。她抬头望着天花板。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盏灯。
我在外面等你。
咔嗒。
她褪去衣服。坐在浴缸边缘,顺着坡度让身体往下滑。
她沉入浴缸,仿佛这是大海。一个温暖的世界,她想起了感觉,尤其是感觉。大海在笑。不,大海不笑。大海环绕她,包围她,最终大海为她洗去边界。她在回想那一晚生了什么。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海水平整她打磨她就像对待岸边的卵石,比她活得久,漠然无情,就像宇宙间的其他一切,就像他……任凭清水浸泡着她,克维多的水滴。世界上唯一永恒的事物。是她的记忆。或许会消退,又或许会重新浮现。尽管如此她仍可衡量它,就像时间。大海是另一种时间,或可见的时间,另一种钟表。等了几秒钟,但什么也没生,只是寻常的一天。她的小腿挂在浴缸外沿。小腿随着某个听不见的曲调有节奏地晃动着,那是魔鬼的音乐,带有纯粹的不受控制的蛮力。
她只零星地记得自己被翻滚的胃绞醒,跑出门直奔卫生间,跪坐在马桶旁呕吐,有力而又虚弱,心跳不稳。然后她开始飞快地思考,无法停止臆想。边哭边骂自己再也不喝酒了。自己一定是被魔鬼附身了。又控制着情绪站起身漱口,而后感受到脚板传来的阵阵刺痛。心里一阵阵酸楚直直往外涌,逼着自己把漱口水放好,跌坐在地上大声呜咽。不一会有人拍了拍她的背,每当微风,夏日的微风,拍打她的身体,因为既寒冷又温暖,她颤抖起来。这是因为我还很年轻,每当有人触碰我,或是不触碰我,我都会感觉到,她想。手臂被拉起,身体悬空。为什么她会如此炽热、如此轻盈,好像一团从掀起盖子的炉子里冒出的气?那人抱回房喂她喝了点温水。水流进喉咙,才意识到自己也渴,深刻而古老的渴。
她推开那人,拿被子盖住自己。她抬起眼睛看见了他。那个曾经经常跟着她,但从不接近她的男人。她想象着她躺在一条根本不存在的黑色溪流上,被带向远方。她感觉身旁的床垫凹陷了下去,被子里的身体被一只手臂圈住,他在轻抚她的头。不一会便睡过去了。世界滚滚向前,未知处有着她未知的事物。让我们在云端和神秘之上安睡,一艘安谧而脆弱的船漂浮在海面上,这就是睡意。
她的眼睛在暗中灼灼光,她失去了意识,但没有关系。在幻觉中我感受到了最大的平静。好奇怪,我说不清对方是谁。我是说,我知道,但我不能说。尤其是我害怕去说出来。她想。
醒的时候她看见的是黎朔珉。他不让她下地,为她包揽一切。好像她丧失了行动能力一般。她在他身上停留了3天。但她说不出任何有关拒绝的话。景澈没有给她消息。
她的身体在水中软化,稀释。水逐渐在她皮肤上冷却。她身边什么都没有,她也什么都认不出来。她轻盈而悲伤,不急不慢地从水里离开。冷风拖着冰冷的脚,跑到她的背上,她受伤一般缩着身体,不快乐。她擦干身子,穿上长袍,好像裹在温热的怀里。那个人是黎朔珉还是景澈?对方是谁不重要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黎朔珉把她抱回房间。
他关上了卧室窗户——她不看,不听,不感觉。“黎朔珉,黎朔珉,黎朔珉……黎,朔,珉……”,她轻轻念他的名字。在寂静的床上,飘浮在黑暗中,她蜷缩起来,好像在迷失的子宫里,忘记了一切。“小锢。”一切是模糊的、轻盈的、沉默的。“你是不是知道我没法拒绝你。”这座房子处处都铺满着过去的灰尘。
“我知道,因为我一直在引诱你。”他在她睡过去时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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