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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西木没有开过药堂,他是行走在江湖的赤脚大夫,很多人找他治过病,尤其是那些一表人才,却有着隐晦疾病的郎君。
他自然也能理解,这位晏郎君无法碰自己夫人的焦急和心切。
他把药箱放在了桌上,笑着道:“正巧最近炼制了一种新药,郎君可愿做第一个试用它的人?不过话说在前头。”
贝西木的表情显得微妙又讨好,“也许它对郎君又有,也许用处渺渺,不管结果如何,还请郎君莫要与小的为难。”
晏子渊:“把药拿来。”
贝西木:“郎君这是答应了?”
晏子渊眼露凶光,“拿来。”
见多了这种情形的大夫一脸苦相的笑笑,像是迫不得已般,将药物供出来。
不知是不是这药真的很猛很厉害。
晏子渊至少是有反应的,他等了片刻,也不见消散,甚至气息渐渐粗沉起来,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化。
在去往新妇的院子前,他抬手就将一旁桌子上的赏钱朝贝西木丢了过去。
大夫又惊又喜地接住,目送晏子渊离开。
入夜,后宅中有人千盼万盼,有人嫉妒争宠。
烧雪园与其他稍显热闹的院子相比,不被轻易允许随意进入的地方,安静诡秘。
佛堂的灯还亮着。
庆峰带人走进去时,晚风四起,吹动屋内的纱幔,如被灯火照得如金色麦芒一样霞艳。
他要找的佛堂主人不像以前那样打坐,反而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
纱幔飘荡,一尘不染的僧袍也被风吹得衣袂猎猎,高大的背影宛如松柏鹤姿,岿然不动。
直到他们停下脚步。
庆峰出声道:“大人,贾闲来了。”
他身后,一个仙风道骨般的郎中从暗中走到光影处,头保持着微低的弧度,目光抬高了两分,在可视而不冒犯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下跪。
恭敬而谦卑地冲窗前伫立的身影请安,“属下来迟,见过大人。”
像是被惊扰到了一样,身影隔了片刻才缓缓侧首,轻挑眉梢,一张在月夜下尽显冠绝拔俗、惊人相貌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陆道莲清冷沉默的视线,如同隐藏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危险,他语气轻淡地与贾闲打招呼,“两年未见,贾药郎还是行走在世家中,四处兜售奇淫异药呢。”
贾闲,或者说,贝西木……晏子渊新找来的大夫。
在晏子渊跟前,他还能嬉皮笑脸地应对,但在眼前最喜欢“慈悲为怀”的大人物跟前,贾闲连眼神都不敢与其多对视。
只有像晏子渊那样,自小生长在世家宠爱中长大高贵郎君,不知天高地厚,才会以为这位是什么良善的主,不仅与他结盟,还想让他为自己所用。
简直愚蠢。
贾闲压下背脊后生出的凉意,冒着细微的冷汗,以极其卑微的姿态向陆道莲禀告道:“大人知道,属下出身卑微,学的就是这门营生,不做这个,怕是连口饭都吃不下去。”
他顿了顿,说出他此次来的目的,“属下也庆幸,能为大人所用。大人交代的事,属下已经办妥了——”
“把能让人起兴的药物,给晏子渊吃,让他误以为治好了,去找新妇。”
“再让他,以为能一展雄风时感觉到药效一点一点消散……”
贾闲觑着陆道莲的脸色,一字一句慢慢道:“好叫他明白,什么叫自不量力,自取其辱。”
这计谋,不仅恶毒攻心,还叫人瞬间往返天地间。
上一刻本以为到了极乐世界。
下一刻便知道自己来往的是炼狱。
这就是这位,想出来折磨人心的法子,晏子渊不过区区一个依靠家世背景的世家子,拿什么和这位大人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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