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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诗意（第2页）

毕竟收容设施是针对大崩溃的专业医疗干预机构，如果只是和疯子打交道，那他们算得上是一把好手。但人体内部已经疯掉的免疫系统那可不算是他们的专业范围。

一边调整着治疗方案，6沉一边在内心深处祈祷着，但愿历史纪录片能够扭转这位患者的精神，让她清晰认识到这个世界是真实而非虚拟，人生有意义而非虚无。

只要大崩溃的患者们能够从“世界虚幻”的认知中抽出来，基本就能有所好转。虽然反反复复甚至逐渐加重的也有，但大部分患者都好的还算利索。

但是很多事情总是事后看起来才简单的。至少6沉个人觉得，把他放到联合政府刚成立的时候，他大概也不敢提出“用历史纪录片治疗自杀倾向”的离谱方案。

要不然怎么说以前的人胆子更大路子更野呢。

好不容易稳定并重建了人类文明之后，联合政府进行了长达数十年的研究和讨论。并且最终提出了一个假说人类科技在大崩溃之前数百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太大的进步，而长久不变的环境和生活模式，最终许多人的大脑诞生了这么一个判断。

“人类的生存没有意义，我们只不过是被机器饲养的猪。”

这种古典科幻般的念头就像是在水槽下方偷偷生长的霉菌，一开始根本没有人能注意到它们的存在等人们注意到时，它们已经蔓延到了几乎所有地方。

尽管自杀率突然开始增加，但所有人都没有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自杀的人只是自己精神太柔弱，既然他们不适应现代社会，那么通过“自杀”而被淘汰似乎也并不无可。

抱有这种态度的人在社会里占大多数，剩下的人最多也就是稍微有点“同情”罢了。在他们报以否定和嘲笑的想法时，自杀和“失联”的人数迅上升。随即到来的，就是人类文明的崩溃。

还好，人类残存的理智和求生欲带来了联合政府，同时也带来了应对大崩溃的预防和解决之道。总而言之，对如今的联合政府而言，推动各种科技进步是第一要务。

纪录片播放到了人类大规模登6月球的部分，而那位哭哭啼啼的患者似乎情绪稍有好转。

“继续观察吧，如果再病，那就联系收容设施。”6沉又看了看这位患者的基本生命体征，然后下达了医嘱，“我回去补一个防自杀看护的医嘱，钱姐辛苦你们把她转移过去。”

“好。”钱护士长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床旁，用脚踩开了四十二床四角轮子上的固定锁，在开锁的过程中，钱护士长顺嘴问道，“小6你是不是等会要赶着去约会”

6沉点了点头，“我们打算去韬味楼，要帮钱姐你带什么吗”

“你们小年轻喜欢吃的东西口味太重，你姐姐我吃了怕是明天要去肾内科挂个门诊。”钱护士长笑着拒绝了6沉的好意，然后眨了眨眼睛说道，“值班的小姑娘们说韬味楼的砂锅粉挺好吃你不是老头疼该带小穆吃啥么”

6沉一愣，然后严肃感谢且认真道，“钱姐明儿我给你带个果篮”

6沉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的女朋友穆知然博士来了一个捶地狂笑的兔子表情。

“你知道么，我们其实都是同一颗星星的孩子。”

说这话的时候，坐在小饭店里的穆知然神情严肃且认真，仿佛自己是在斯托克赫尔姆的科学厅里表获奖感言。

坐在她对面的6沉，被这句突如其来没头没尾的话弄的有些猝不及防。迟疑了一会之后，他才从热气腾腾的砂锅煲后面直起身子，看着穆知然问道，“你这个描述是诗意的表现，还是一项全新的学术成果”

“算是一个新的假说。”穆知然的双眼迅开始对焦，然后死死锁定在了6沉的鼻梁上，“但我更喜欢它所带来的侧面证明。”

6沉再次陷入了沉默，他有些拿不准今天这次两人聚餐究竟算是约会、工作餐，还是穆博士单纯打算进行一次单方面学术型家暴。

毕竟他只是个临床医学生，而物理学已经读到博士的女朋友但凡说本专业的内容过三句，那就妥妥的算是学术家暴乍一听有点耳熟，仔细听又听不懂，不听还不行，这不是家暴又是什么

“它从侧面证明了什么呢”对男人来说，最容易表示自己确实认真听了女朋友说话的方式，就是抓住一个关键词进行延伸展。但这个延伸展的度要把握好，否则很容易被当成抬杠而遭到物理性家暴。

“侧面证明了万事万物皆有联系的理论。”穆知然眨了眨眼睛看着6沉反问道，“你们不是总说事物是普遍联系的么”

虽然6沉确实想要向自己的女朋友解释一下“普遍联系”大概不是这么用的，但考虑到个人人身安全，以及未来一段时间自己的生活幸福和五官健全，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穆知然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对什么事情表示同意然后继续低头吃起了面前的砂锅粉。

过了一会，穆知然忽然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怎么了”6沉非常配合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关心道，“要醋么还是来点辣椒”

“有一件事儿我忘了跟你说。”穆知然轻轻把一缕梢别在耳后，对着6沉认真说道，“我今天在实验室里有些现人类可能就要灭亡了。”

6沉有些无奈的问道，“大崩溃之后又来一次额这次应该是诗意的表达了吧”

穆知然想了想，然后拿起筷子，夹起一粒吸足了汤汁的豆腐泡使劲吹了又吹，然后一边咀嚼着浸满汤汁的油炸豆腐泡，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有一部分是诗意的。”

“哪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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