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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言（第1页）

叶唯把陆枫的来历告诉林致，顺便把刘余那个案子也简略说了一遍。

“以叶家的财力，别说收留这一老一小，就算再来百个千个也不成问题。”林致秀眉微蹙，“何况叶家本就开着善堂，他为何要为这种事训你？”

“不是财力不财力的问题，是我让他为难了。”叶唯听出林致话里对一叶的不满，便说了句“违心”的公道话，“其实他只是很平静地说出他的看法，算不上训我。”

就是杀伤力略大，给她留下不小的阴影。

展昭闻言愈加好奇，从叶唯的表情来看，一叶绝不只是说出他的看法那么简单。可一叶那样冷淡的性子，又几乎对叶唯百依百顺，能说出什么让叶唯忌惮的话呢？

“一叶说了什么？”他忍不住问。

叶唯眼睛一转，朝他凑近一些问道：“展大人真想知道？”

“嗯。”

“那我就说说。”叶唯忽然来了精神，他坐直身体，学着一叶的语气道：“我知道少爷心善，见到旁人可怜无依便想帮衬，这是好事，反正以叶家的家财也能由得少爷心善。我也会尽心打理产业，挣取更多钱财，供少爷花销。”

“少爷哪怕瞧见可怜之人就要撒银子，一叶都不会多半句嘴。可少爷要知道，这养人和给钱不同。那个老人倒还好说，只要找来大夫给她看病，再派个人照顾就是。”

“那孩子却要麻烦

许多，一个尚未开蒙的孩童，需得费心教养，尤其这人还是少爷你做主要带回来的，我更不可能等闲视之。你是叶家少爷的事早晚会被外人知晓，为了少爷和叶家的名声着想，我不可能把他当成叶家的下人来培养，偏偏他又算不上主子。身份位置不上不下，眼前还能见叶家的万贯家财，长此以往难保其心性。”

“何况少爷把人带回来，自己定没有时间管。我是可以请个先生来教他读书明理，但他的吃穿用度总要有人照看，无聊烦闷时得有人陪伴玩耍，还要能及时发现他犯下的错处，用合适的方法加以管束。桩桩件件，耗费的不只是钱和人，还有心意和精力。而且人与人能不能合得来，不仅看脾气秉性，有时还要看缘分，若我或我派去照顾教导的人与他相处不好，那恐怕不是结缘而是结怨了。”

叶唯语速越来越快，一口气说到此处才停下。就在展昭以为她已经说完之时，就见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还不是最棘手的。”

展昭震惊不已，竟然还没完？

“少爷今日要收留这个，日后查案时再见到旁的可怜人可还要收留？若是收留，我如何能看得过来？若是不收留，有心人看你如此偏颇，要怎么说你，又会怎么谈论叶家？原本不关你事，你不帮也没人能说什么，可你一旦开了头，后面却没能继续，在旁人眼里就是见死

不救。”

“叶家能够发家，是归功于老爷慧眼独具、生财有道，可也少不了名声助阵。若是哪日名声受损，打击不可谓不大。要知道，外面那些有实力的商贾，明面上对叶家尊崇有加，心里都盼着叶家早日垮台，他们好能涌上来分一杯羹。少爷若肯体恤二爷和我的辛苦，还请慎重。”

叶唯再次停下，大喘了两口气，又喝了一杯水，才又开口：“差不多就是这些，旁的我记不太清了。”

这下展昭才确定她真的说完了，不由替她松了口气。

厅堂中一片寂静，一叶的话对展昭也有不小的冲击，以至于他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偏又不忍叶唯无人回应，展昭只好先挤出一句，“没想到，一叶也有这么多话的时候。”

“我也没想到。”叶唯都想给他竖大拇指了，“展大人，你关注的点可真特别。”

“我只是有些惊讶。”展昭抬手虚握成拳，抵在鼻尖轻咳一声，“一叶的话确实有道理，就是感觉有点……凶。”

“嗯嗯。”叶唯猛点头，谁说不是呢？

林致垂眸看着桌面，淡声道：“这话听起来，连我都觉得是你考虑不周了。”

“我懂，我当时就是这种感觉。”叶唯手臂搭在桌上，一手撑着下巴，身体微微倾斜，轻声道：“其实我想过给陆枫送些银子，可他们一老一少毫无自保能力，我要是给少了，对他们帮助不大，给多了反而容易给他

们招祸。”

“我也想过把他们送去叶家的善堂，可叶家的善堂并未开到京中，送到别处的善堂，又恐舟车劳顿，陆枫的婆婆受不了。这才和一叶提了想要收留他们祖孙二人的事。”叶唯双手一摊，“然后就听到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不过，他为何私下里还叫你少爷？”林致问道。

“我恢复女子身份前，家中只有我二叔、小怜和一叶知道我是女子。”叶唯回道：“当时还有别的下人在，所以他还是叫我少爷。”

“以你的脾气，听到他这些话，应该不会再坚持收养陆枫祖孙俩。”展昭不解道：“为何后来叶家还是派人把他们接走了？”

“我被一叶说了一顿，本想放弃收留他们的念头，只让一叶挑个人偶尔去看顾一下便可。一叶却又改口，说这是我第一次吩咐他办事，不好完全推脱。只要我保证之后不再随便起收留旁人的心思，他可以先见见陆枫”

叶唯道：“你我都见过陆枫那孩子，一个没读过书的七岁小童能有那样的心性和谈吐，可是极为不易。一叶见过后起了惜才之心，就将人接走由专人教导了。”

“看来他不是不愿意‘养人’，只是不愿你未经他同意就随意往家领人罢了。”林致看向叶唯，眼神清冷，“先与你说一通道理，让你觉得理亏，再把你说的事办了。既让你挑不了他的错，还让你日后再难起这样的念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