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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中,謝折手持光亮短刃,將胸口剛癒合的,紅中帶黑的血痂剜下,鮮紅血液自猙獰的傷口中湧出,混合汗水,流入結實腰腹,浸入玄褐色胡褲當中。
他順手抓了把止血粉摁在傷上,用牙齒撕下一截乾淨紗布,繞肩纏緊,微喘粗氣,聲線沙啞道:「她是這麼跟你說的?」
「當然了。」多年相處,崔懿早已習慣單對他左耳說話,惦記著他舊疾復發,刻意拔高聲音道,「不是這麼說,還能怎麼說,我也是少見這般痴情女兒,有些動容罷了,願不願意,全在於你,她當時又是怎麼跟你說的,可有說她有多麼想安葬她夫君?」
謝折紗布系的結實,傷口也隨之一緊,他閉上了眼,鼻息間的甜媚香氣在此時越發濃郁。
「我的將軍,我說——」
女子飽滿嫣紅的唇瓣探向他的耳朵,香熱的鼻息輕輕噴灑在他耳上的絨毛上,溫吞黏軟,一字一頓地道:「我想勾引你啊。」
第9章埋前夫
清晨,斜風微雨,薄霧縈繞,兩隻相思鳥依舊在廊下嘰喳鳴叫,聽習慣了,倒也有幾分雅。
賀蘭香後半夜睡得沉,醒來頗有不知今夕何年之感,直到兩個丫鬟將雪白一身孝裝伺候她穿上,她才想起來眼下境況。
侯府沒了,謝暉死了,她除了一條命和兩個丫鬟,什麼都沒了。
雖然早已接受現狀,可賀蘭香依舊覺得心口刺撓撓的疼,像鈍刀子割肉。
「奇怪,主子昨夜戴的金簪哪裡去了。」春燕在被褥上摸來摸去,「長腿跑了似的,怎麼都找不著。」
賀蘭香頭腦昏沉難受,懶得回憶簪子去向,闔眼養神道:「找不到就別找了,一支簪子而已。」
自身尚且難保,哪有心思去管那些。
經過昨夜在謝折手裡死裡逃生的驚險經歷,賀蘭香知道,自己斷然不可再輕舉妄動,一是謹慎惜命,二是兩個人無論體型還是力量都懸差巨大,即便趁他睡著,她也無異於以卵擊石,白白送死。
現在想來,賀蘭香覺得自己昨夜真是昏了頭了,竟會異想天開到去對一個久經沙場的悍將下手,可見人在夜間是不能胡亂做決斷的,易將自己往坑裡引。
這時,門外傳來動靜,是張德滿奉命來請平安脈。
細辛揚聲道:「且等上片刻,我們主子正在更衣。」
孝衣裁做的匆忙,並不合身,腰間還須用根細綢束上才稍顯雅觀。
賀蘭香腰肢本就纖軟,折騰了這兩日,吃不好睡不好,身子便顯單薄了些,綢帶上身,更顯腰肢盈盈一握,弱柳扶風般不勝嬌柔。
她頭上還頂著昨夜盤的單螺髻,一夜下來,髻傾發亂,連帶容顏都好似萎靡憔悴了幾分,眉宇間縈繞股子散不去的愁絲。
細辛想給她將髮髻拆下,重挽整齊,賀蘭香卻扶了扶髻,看著鏡中自己憔悴的容顏,唇畔揚起了抹滿意的笑,說:「就這樣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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