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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却已有所觉,暗暗掐了下她掌心。但看她茫然地低头,就知没能领会我意思,而梅姑又以父亲口吻在道:“小芬,我错啊。把那物拿回来,后来才知它沾邪,深恐邢克你和愿愿,但我又不能回来”
“好了。”我突的开口,打断了梅姑的话头,对方似有一怔,森然的眼向我看来。我也不惧,将老妈从地上扶着站起来后道:“多谢梅姑,今天我们关盲就到这吧,还请您多劳将人送下去,我母亲情绪不稳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管老妈是否回神就拖了往门边走,走出几步就听到老妪在那怒喝:“站住!还懂不懂礼数了?哪有人关盲到一半送都不送就走的?就不怕那亡人日后在地下受百般苦?”
话落间老妪已经步履极快地追了上来,并挡在了门前。近距离后,也终于看清了这老妪,身宽体胖不说,脸也很圆润,只是她有一只眼是瞎的,假的眼球不知是用什么嵌在眼皮里,在昏暗中还发着黄光,猛的一对视会很觉渗人。至于那另一只眼,更是射着阴森森的光。
我强自镇定地暗吸了口气,脸上堆出笑容,从口袋里摸出一早准备好的钱递过去说:“抱歉,是我忘了礼数,张婆婆还请别见怪。”
张老妪狠狠盯着我并没来接钱,气氛变得僵凝,我正琢磨对方到底要如何才肯罢休,突然老妈踉跄了下,被我扶稳后见她转了身道:“梅姑,是我丫头不懂规矩。也是我昨天遭难落了水,本不该带着晦气来关盲的,我这还有一点‘散子’,还请梅姑替我将他送下去后好好打点。”目前的手上不知何时也拿了一叠钱出来,目测有两千之多。
终于梅姑开口了,却是恢复了她原来自身的语调:“也罢,原本被你那闺女一惊恐怕亡人要成游魂,既然老身替你关了这么几次也算是缘份,收了你的‘散子’定会帮你这忙的。”
有她放言,张婆婆也不再为难,只是一把抽走我手中的钱又拿了老妈手里的,加起来都有三千块左右了。我在心中难抑冷讽,这行当来钱还真的是快啊。
第一卷:无根简书第74顾山梅姑(2)
在我拉开门迈出的霎那,听到梅姑隐约飘来:“潜龙入水,困水而生,原来是这样”后面的话被门阖上而隔断,我大出了一口气,但悬着的心还没落地。老妈转过头来正要开口而询,被我摇摇头制止,用眼神示意她先离开了这里再说话。
于是两人默声下楼,一脚一脚踩着木楼梯都如踩在心头。
然而,当我们走到楼下时不由怔住,刚刚还不说是门庭若市,但至少也坐了三四个人在等待关盲的,这会居然一个都不在了。是等得时间太久都不耐烦走了?想着也觉不太可能,以他们当时的神态看都是一副不等到天黑不会走的人。
无意多管闲事,也就这么心中觉奇,挽着老妈的手臂立即走出了门。直等走出好几十米远,老妈才忍不住问我:“愿愿,你刚才为何那么莽撞?要知道梅姑这里都是有规矩的,破了规矩就会殃及”说到这她的泪又滚出了眼眶,显然是想到上了梅姑身的“父亲”。
可是,我拉住她一字一句说:“妈,那个梅姑在骗你。”
她一失神,脸上还挂着泪问:“你说什么?”
“根本没有什么鬼上身,梅姑这一类人擅长的不是通灵,而是套话。你每年都来找她关盲,早从你口中探到了不少讯息。她说你做梦这件事根本就是给你在下饵,在从你口中获知到足够多的讯息后,饵终有被鱼咽下的时候,然后时机就成熟了。”
老妈听了我分析后脚下软了软,嘴上却仍不信:“不可能的,那么多人都来找她关”
我打断她:“小时候爸唤我什么?”
一语中的!
愿愿这个称呼是老妈一直唤的,而父亲在我小时候总喜欢喊我圆子,说是觉得我生出来就圆滚滚的像个圆子。我不信老妈会忘,而刚刚那梅姑自说被父亲上了身,称呼我时却是愿愿!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老太婆招摇撞骗早有准备,可能在老妈去找她关盲的第一次后就开始让人去调查周边的事,从而能在以后更好的向老妈套话。
显然老妈也想起这一茬了,却仍迟疑不定地说:“即使唤错了你名,也未必就是假吧。”
我有些无力地看着她,“妈,难道你真希望爸死?”
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老妈一脸被刺痛到的表情,睁大了双眼惊惶地看着我:“我怎么可能想你爸死?宁可我自己在昨天淹死也不会去咒他死啊。”说完就伏在我肩上失声痛哭起来。
我懊悔地抱住她,却又无从解释起,只能等她情绪慢慢平静。
就在这时,山道的阶梯上有人在走上来。此时已是午后,阳光正烈,我看到走在前的正是之前那个送人下山的胖妇,她不但满头是汗,还气喘如牛。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神情有些古怪。天气的炎热,山路的难爬,一般人或许会感到焦躁,但不太可能会觉得惊惧。然后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了。
在胖妇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的,格外的引人注目。倒不是长得有多凶神恶煞,相反的还很清秀,但她走路很轻。感觉好像每一步下去都不着力似的,由于胖妇人走得气喘脚下放缓,她也跟着很慢。我留意到她的每一步踏上台阶,与台阶边沿的间距都相同,精准到像精心设计过一般。
很快,胖妇与她一前一后经过了我们身旁,胖妇朝我们看了眼,但她身后跟着的女人眼观鼻鼻观心,腰板挺直、直视前方,完全像没看到我们似的,却在掠过近旁时明显的一股寒意沁入皮肤。难怪胖妇会有那惊惧的眼神了,原因都在这人身上。单单从身旁走过,就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阴寒,而且这么热的天,我都感觉身上粘腻,她却穿着一件黑外套裹得严严实实,额头一点汗都没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胖妇明显是梅姑的人,我不想去插一脚。
老妈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从我肩上抬起头擦擦眼泪,眼睛红肿地说:“我们回去吧。”但是当我们到山脚下时,我却顿住了步伐,目光停驻在路边的一辆白色轿车上。
那是一辆丰田,没有太特别,但我却想起了昨天那个开白色汽车的“男同学”。何叔对车子不熟,不懂什么品牌,但我有让他形容过大概车型,没有实物参照会很抽象,而今看到这辆白色丰田锐志就立即对上号了。
回转头往山坡上看了看,脑中闪过刚刚怪异安静的楼下的画面。
老妈在旁询问:“怎么了?”
我摇了头说:“没事。”
本以为近郊很难会碰到的士,相信这刻老妈也没那个心思来对这顾山的梅姑虔诚,所以走出一大段路当有辆绿色的士缓缓开来还是亮了空车绿灯后,我立即招手。
车子停在跟前,把老妈送上了车我却没有跟着上,站在车外弯着腰道:“我昨天在市里订了空调,今天要去看看什么时候送过来,妈你就先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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