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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还没理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观察我的反应。有些人不相信是我做的,对凶女人的指控充满疑虑。而有些人则给凶女人助势、帮腔,跟着起哄。
“咱们都是病人,咱能不这么对另一个得了病的可怜的女人吗?咱女人就不能心疼心疼女人?纵然她做了错事,那也是可以原谅的,那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咱身上这病才是要命的呀。大家都爱惜爱惜自己个儿的身子吧,也别闹人家啦,别闹啦,胸罩找都找着了,那就散了吧。她以后肯定也不敢了,你们就别再咄咄逼人啦。”有个年龄稍微大些的头斑白的病友说。
她说完,自己一路咳着,下楼回她自己的病房去了。
起哄的声浪稍微平息了下去。
但是满脸凶相的女人不肯罢休,她走出人群,站在胖女人的身后,瞪起眼睛,再伸出手指着我,“你说,你走不走?你走了咱们就不追究,你不走,咱们还得去你屋里好好的认真仔细的搜搜,看看到底你这手脚不干不净的杂种到底还偷了大家什么值钱的东西?”
然后,她又转而对着门口议论纷纷的病人们说:“咱们来看病,本来就经济条件非常非常拮据了,还来个小偷跟咱们一块住?保不准大家最近丢的东西,这会儿就在她那个病房藏着呢。我年后不见了一条金项链和一块手表,在公共澡堂洗澡的时候,放在外头柜子里的,结果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找不见了。那时候就她一个人在外面坐着呆,不是她还能是谁?我摘项链的时候,她可是看见了的。”
紧接着,这个也说:“啊?真的?那保不准了,我年后丢了两百块钱呢,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她顺走的?”
那个也说:“我丢了一件大牌的羊毛衫,那羊毛衫啊可是我儿子从马来西亚买回来给我的,很贵的很衬气质的。不过?”
她又打量打量我,从鼻子里嗤笑一声,“不过啊,她没那个了,人都扁平了,要身材没身材,要气质没气质,偷走了也没用,因为她根本就衬不起那件羊毛衫。要真是你拿了啊,你就还给我吧,你穿糟蹋了,挺贵的呢。”
凶女人搭腔,“主要是你儿子那份心意,比衣服还贵。”马上眼睛移到我的身上,“你偷去不是糟蹋了那件羊毛衫吗?那是人家儿子的心意,你也糟蹋了人家儿子对母亲的一份心意。真不要脸!”
忽然,“哗啦啦”一声,杯子朝那凶女人砸过去,杯里的水洒她一身,凶女人一躲,杯子砸到了地上。
“你们给我滚出去!滚!我看偷胸罩那个不算变态,你们几个才是真变态!你们给我滚出去!不滚是不是?不滚我再砸,砸,我砸,砸死一个算一个……”
海瓶把饭盒砸出去,接下来是扫床笤帚、枕头、花盆,床下放着的铁簸箕、皮鞋。抽屉里的水果刀也拿出来了。
其他的人见状都散了,那几个带头挑事的躲来躲去。一个被鞋打中了腿。一个被花盆砸到了额头,捂着流血的额头呻吟着。
那个凶巴巴的女人,身手还算矫健的,接到另一只鞋,又朝我们扔回来,嘴里嚷着,“喂,你个疯女人,你什么神经呢你?喂,那是刀,锋利着呢,你要干嘛啊你,你敢?啊,你这是要杀人哪你!大家快跑,这个女人疯啦,疯啦,脑子不正常啦,要杀人啦,大家快跑啊!”
海瓶手里挥舞着刀,站在门口朝她们喊:“有种你们别跑啊?看你们还敢不敢栽赃陷害?一群事儿婆,以后再没事找事,栽赃陷害,小心我动刀子,我可是什么都不怕。我连死都不怕,我更不怕你们了。我豁出去了我。”
门外清净了,海瓶才回来查看跌倒在窗根底下的我。
刚才凶女人扔回来的皮鞋砸到我胸口了。手术刀口虽然快愈合了,但这么一砸,还是骨头崩裂般的绞疼起来,疼的我没多余的气力说话。再加上流失的血液还没补起来,身子虚弱,我当场就脚下失衡,双目眩晕,跌倒在地。
“佩珊,我扶你去急诊室看看,这一砸可别砸坏手术刀口。那凶女人,力道咋那么大,看这一下给砸的,砸坏了我绝不会轻饶她,你看着,我杜海瓶还就不怕那样的。”
我看着海瓶,嘴里很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海瓶,谢谢你为了我所,所做的,做的一切,但我是真的没,没做过那种……事。”说完一句话,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要被耗光了。
海瓶一只手替我顺着背,“你快别说了佩珊,别人不信你,我能不信你吗?我相信你!走,先去急诊室看看身子再说。”
她们闹得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整个疗养院的医护人员、后勤保障人员、病人。上至疗养院领导,下至大厨。估计连藏在哪个洞里过冬的小动物都知道了。
下了楼以后,她们几个还在院子里叫嚷。
嚷我是如何如何变态。嚷海瓶是如何如何神经,抡刀要杀人。
不知道为什么,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各种仪器在身上游走着探听着,耳朵听着院子里的声浪此起彼伏,我忽然有一种,病的是人的心脑,而不是身体的错觉。
都是怎么了呢?
命都给握在死神手里了,生死都到了一瞬间的地步,得用力拉死神手里拽着的绳子,才能辛苦活下去。怎么还有心情玩这些无聊的把戏?我真是服了这些人。
这不会无缘无故的,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缘由呢?
医生说,身体没什么大碍,其余的话没多说,只是望着我失望的摇摇头,叹了口气。海瓶替我争辩,“宁医生,你也怀疑是沛珊对不对?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是沛珊干的,肯定是那些好搞事的女人弄出来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沛珊,我一定会找到那个真的变态狂的。”
宁医生是这里的主治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丈夫也在这个疗养院,也是主治医生。
夫妻两个轮流换班,宿舍在后面的楼里,平时都是自己做饭吃。
他们的女儿在省城国际学校读高二,是一个瘦瘦的可爱的女孩子,单眼皮,头是自来卷,稍微有些黄,很配她的白瑕皮肤。
现在正是寒假期间,她也在这边陪爸爸妈妈一起度寒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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