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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锦棠收回视线，转身走向杨天佑和杨蛟躺下的地方。蹲下|身，锦棠看着杨蛟，伸手一点一点地帮着杨蛟整好衣着。纵然她有千年的修行，但是身上的法力不过解封一会光景，能够左右的也有限。

“二哥，过来帮下手。”

听到锦棠的声音，仍在愣神的杨戬一醒，转头看到锦棠呆在父兄身旁，猛地缓过神，跑过去和锦棠一起把两人的尸体收敛到内堂。

“三妹，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跪在杨天佑跟前，杨戬双眼无神地喃喃。“都是我，是我的错！若是我没有跑出去，我们一家早就离开这，也不会遭此劫难……”

“二哥，这不是你的错。”双手搭上杨戬的肩膀，锦棠摇头认真地劝道，“他们是神仙，即使我们离开也一定会找到我们。”

“不，三妹。”杨戬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娘为什么不再早些告诉我们？若是早一些，我们的法力也不会被封印，何至于这般毫无还手之力？”

锦棠一愣，“娘会这么做，也是想我们能和其他人一样普普通通的生活、长大。何况，天上一天，便是地上一年，倘发现得晚，我们已经过了一世，何苦又背上身份的负累，徒增烦恼？”其实内心里，锦棠还是比较认同杨戬的说法。虽然她能理解瑶姬的打算，但在她看来，赌天庭发现时间的早晚，不如早早把身份告知给儿女，勤修身上的法力，待到发现那日也有还击之力。再者，瑶姬又如何能够肯定自己的孩子面对突变时，拥有极好的心里承受能力而不会崩溃？毕竟凡人和神仙的身份差别太大，而且，天兵天将一上来就是打打杀杀的不留情面。

杨戬沉默了下来，一双眼呆呆地看着杨天佑和杨蛟。见此，锦棠安静地和他跪在一起守着。

半个时辰之后，锦棠抬头看了看天色，复又开口，道：“二哥，我们先把爹和大哥葬下吧。”

杨戬点点头，又有些犹豫，“只是，眼下夜已深……”

“二哥，虽说天庭不知道我们兄妹逃过一劫，但是，假以时日必定知晓，到时，定会再派天兵天将将我们兄妹二人斩草除根。”锦棠出声打断杨戬余下的话，面色沉重，“不过，我们现在这幅模样天庭必定认不出，所以，我想先葬了爹和大哥，等将来有机会再回来厚葬。然后我们连夜离开灌江口，寻访名师拜师学艺。”

“拜师学艺？”杨戬怔怔地重复。

“二哥不想上天把娘救出来吗？”锦棠字字加重地问向杨戬，“玉帝杀了爹和大哥，难道不该报仇？”

“就我们？”杨戬摇摇头，苦笑一声，声音充斥着颓然，“不可能的，娘那么厉害尚且不敌，何况是我们兄妹二人。”

“就算不敌，总要学些本事保护自己，不然再遇上天兵天将……我们已经没有娘可以被保护了，二哥。”锦棠顿了顿，别过头低低地道，“你忘了大哥临走前对你说的习武吗？”

“娘……”杨戬闭了闭眼，“可是，我们又能上哪去学一身本领？”

锦棠沉吟半会，回道：“玉帝掌控三界，但对元始天尊亦是敬畏有之，而元始天尊座下有十二名弟子，我们可以试试找他们拜师。”到如今，锦棠才从远久前的记忆中挖出一点有关三清杨戬云云的信息，也才发现自己这位二哥有可能便是神仙中颇为有名的二郎神。

杨戬惊讶地盯向锦棠，“三妹，你何时知道这许多东西？”

“平日让你多读点书你又不念，”锦棠无奈地瞥过去一眼，口中催促道，“二哥，咱们先把爹和大哥的事办了，拜师的事可以路上慢慢计议。”

一阵犹豫，杨戬经不住锦棠的再三游说，终是应了她的要求，将杨天佑和杨戬简葬了，又收拾包袱与锦棠摸黑出了灌江口。是以，到了第二天，灌江口的百姓只道杨家惹怒了神仙被降天罚，一家惨遭灭门，并不知道杨戬兄妹非但没有死，更是一夜间大了十来岁。

另一边，锦棠一身男装，正与杨戬走往寻找玉泉山的路上。知道杨戬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二郎神，锦棠自然是带人先去玉鼎山拜师。

“三……弟，”茶铺内，杨戬一手拿着茶杯，抬头有些别扭地唤道，“你说这玉泉山到底在哪里？怎地都没人知晓。”

锦棠对杨戬宽慰一笑，温声道：“路上多问些，总能找到的。”

杨戬皱眉地点点头，低眸抿了一口茶。

注意到杨戬眉眼间的疲惫，锦棠心中暗暗一叹，侧头一扫，脸色微地一变，视线紧紧锁在一个坐在角落边身穿蓝衣，手拿蒲扇的背影上。对面，杨戬发现锦棠的异样，便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怎么了，三弟？”

锦棠回过头，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了“有法力”三个字。

杨戬不由再次打量那道背影，但仍旧看不出什么，不由疑惑地转向锦棠。自从家变后，他总觉得有点不认识自己的妹妹，处事老成、稳重，对于天庭的事，也比想象中知道的多，似乎还瞒了他些许事。

此刻，锦棠一心都在研究那名背影，便没有留意杨戬的心思。因为怕被发现，锦棠没敢太过试探，好一会，勉强探了几分，又蹙起了眉。这人的法力，有些单薄，但绵长，和那日的天兵气息也有点不太一样。

“走吧。”

锦棠摇摇头，解释：“看起来不像是一路的，不妨稍等片刻看看。”

杨戬看了看，心下明了，遂耐着心与锦棠耗在茶铺喝茶。结果，没让两人等太久，那边的人率先爆了底，声音毫不掩饰地和其他茶客吹嘘元始天尊座下的玉鼎真人如何厉害，而他就是玉鼎真人本人。

打量着玉鼎真人非常没有高人风范的言行举止，杨戬和锦棠面面相觑，倒有些不敢肯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他们所要找的玉鼎真人，一时之间，就默默地听着。

过了一会，那人起身离开了茶铺，杨戬和锦棠稍一犹豫，跟着他走出了茶铺，然后不远不近第跟在那人后面。如此走了一段之后，前面的人终于发现兄妹俩的异常，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两人，手中蒲扇一拍一拍地扇着。“你们两个一路跟贫道走到这里，总不是想对贫道说，顺路吧？”

杨戬看了看锦棠，抬首对他笑了笑，道：“敢问道长，往前走可是去往玉泉山？”

玉鼎真人心下一动，另一只手虚握成拳放在下巴上轻咳了一声，“不错，不知二位前去玉泉山所谓何事？”

闻言，锦棠接下杨戬的话，神色憧憬语气恭维地回道：“听闻玉泉山金霞洞的玉鼎真人乃是元始天尊座下的高徒，我兄弟二人对此敬仰不已，故而想去玉泉山拜玉鼎真人为师，哪怕只学得真人本事的万分之一亦是心满意足。”

玉鼎真人双眼一亮，也不再维持高人的模样，朝着锦棠兄妹俩走过来，一边昂首挺胸，一边笑着追问：“你们真的觉得玉鼎真人是个本领高强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