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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朱砂
燕王二年三月,慕容儁在南征中迁都蓟城。
燕王四年四月,魏帝冉闵于魏昌廉台村被燕军生擒,五月被斩于龙城。十一月,慕容儁于蓟城称帝,改年号元玺。
元玺二年二月,燕帝封正室可足浑氏为皇后,世子慕容晔为太子,燕国皇室亲眷自龙城南下,迁入蓟城皇宫。
一路上大军护卫,皇后的车队却还是在北平郡遇袭。后妃们的马车被匪寇冲得四散奔逃,素来骁勇的燕军却迟迟不能平息这场寇乱。
颠簸的车厢里,独孤如兰护着怀中幼子,一手抓牢车輢,一手攥紧了防身短刀。她凝眉观察着车外盗匪,见这批人乱中有序身手不凡,心中便隐隐了悟。
正当忧心忡忡时,独孤如兰的马车忽然失控偏离了车队,驷马冲出重围,狂奔着向西而去。两三名寇匪见机拍马跟上,追了七八里地才终于将马车拦截。
独孤如兰拔出短刀,拎着心盯住晃动不迭的车帘,伏在她怀中的小弦被车外凶恶的嘶吼声吓得哇哇大哭;然而该来的袭击迟迟未到,只猛然听得车外刀戈齐鸣,似是几番激烈拼杀之后,车帘被人倏然掀开,出现在车外的身影却令独孤如兰目瞪口呆。
即使长巾半遮面,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又怎会陌生。当刻骨铭心的记忆与眼前的人叠合,独孤如兰满眼热泪地悲吟了一声:“七郎!”
来人拉下面罩,露出一张神采如玉的脸,往日眉鬓间的柔软被风尘洗去,却淬出更惊人的艳色——除了红生还能是谁。他望着独孤如兰一径地笑,唇间呵出团团白雾,令清亮的眼神越发柔和:“如兰,我一直找机会想见见你,我跟了车队许久了……”
话还未说完,独孤如兰已是呜咽一声,不管不顾地扑上前抱住红生:“七郎!七郎!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你过得好不好?”
“我很好。”红生笑着托住如兰,轻轻将她与自己分开,又退了一步细细看她。
这一阵接触令独孤如兰发觉红生变了,她的七郎比从前长了力气,手腕的力量很硬——非得长年的奔波才能练出这样结实的骨头。她慌忙睁大了眼睛,再一次仔细打量红生——他穿得并不单薄,却是旅人寒素的旧衣,层层叠叠各样颜色,糅杂在一起却是灰蒙蒙的;想到七郎曾经的光鲜,独孤如兰鼻子便是一酸。
“娘……”
正在伤神时,儿子小弦却从车厢一角钻到自己面前,独孤如兰顿时大惭,抱住儿子尴尬得说不出话来。红生却是一笑,盯着那孩子看了半晌,问道:“几岁了?叫什么?”
“已经两岁了,名温,小字小弦。”独孤如兰红着眼回答。
“红炉三酎温,歌尽小弦冷。原来你还记得,”红生慨然一笑,抬眼看着独孤如兰,“这孩子像你。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的容貌变作娃娃模样,竟是这般好看。真好……”
独孤如兰抽噎着摇头:“七郎,你再这样,我都要惭愧死了……”
“好了好了,”红生又是一笑,抬手抚了抚如兰的发鬓,柔声哄道,“我知道你过得不容易,后宫是险恶之地,你要多小心……保护好自己,还有孩子。”
“嗯,”独孤如兰吸吸鼻子,不自觉就对红生露出些往日的娇态,“有时候真想自暴自弃算了,他对我再好,也没法抵消我心里对你的愧疚。你……你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么?”
“我……”红生的表情忽然透出点无措,不自在地往身后瞥了一眼,吞吞吐吐道,“我暂时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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