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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頁（第1页）

&1dquo;我就是這樣的，我不會再那麼喜歡嫂子了，以後，我也不想她了。”南北很堅定地說到。

章望生心裡吃驚，他&znj;有些茫然&znj;：&1dquo;你說不想，就能不想嗎？”

南北點點頭：&1dquo;我打定主意，就能做到。”

&1dquo;為什麼非要這樣？”

&1dquo;我不知道&znj;。”

章望生是個重感情&znj;的人，他&znj;心裡的哀愁無比綿長&znj;，像不絕的山脈，要起起伏伏到天際去。他&znj;不會忘記嫂子，這短短十幾年的生命里，不能忘卻的，已經足夠多了。

&1dquo;那這以後，你是不是說忘了我，也就忘了我？”

南北攥緊他&znj;的手：&1dquo;我不，我要跟三&znj;哥永遠在一塊兒。”

章望生笑笑：&1dquo;你不嫁人嗎？你長&znj;大&znj;了，要嫁人的。”

南北宣誓：&1dquo;我嫁給你，三&znj;哥，我長&znj;大&znj;就嫁給你。”

章望生以往聽這話，還&znj;有點彆扭，嫂子也開過這樣的玩笑，他&znj;這會卻平靜，心裡一點漣漪都沒有。

戲台子下頭坐滿了人，外一層還&znj;站著許多人，小&znj;孩兒要麼在大&znj;人脖子上，要麼在懷裡。南北窩在章望生身邊，聚精會神瞅著戲台，她不再像以前，嚷著自&znj;己&znj;會這個曲兒，那個詞的，她安靜了一些，像個大&znj;孩子。

上頭演的是《穆桂英掛帥》，演完了，演員就啃窩窩頭，人在戲裡頭扮演王侯將相，一離了戲，肚子都填不飽，面兒黃黃的。章望生手臂橫在南北脖子上，過了會兒，他&znj;很自&znj;然&znj;地捏了捏她的耳垂，軟乎乎的。

南北抓住他&znj;的手，抱在胸前，寶貝一般。

三&znj;哥是我的，她這麼想，非常快樂。

月槐樹公社來了批知青，那已經是一九六九年的事&znj;情&znj;了。城裡學校積壓了三&znj;屆學生，初中畢業生，高中畢業生，他&znj;們不走，天天忙著鬥來鬥去，往後的小&znj;學生都沒法升初中，這麼亂糟糟的形勢，到六八年臘月，有了變化。

六九年還&znj;沒打春，知青們都到位了。

這事&znj;怪好奇的，社員們跑過去看，城裡來的學生，大&znj;的二十左右，小&znj;的十六七，一共兩男兩女，住進了公社糊的泥草房裡。

學生們對公社也好奇，可沒過個把月，彼此的好奇勁兒都沒了。社員們本來覺得&znj;這些都是城裡人，結果一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到底是書生幹活沒勁。學生們則對鄉下很快喪失了熱情&znj;和幻想，沒有盡頭的勞作，沒有盡頭的飢餓，他&znj;們想家了。

其中一個跟章望生同歲，叫李崎，天天來隊裡看工分，看得&znj;特別勤，總是覺得&znj;是不是給他&znj;弄錯了。

李崎覺得&znj;自&znj;己&znj;幹了不少活，但工分並不高，日工值只有兩毛錢。他&znj;覺得&znj;怪難受，一難受，就默默吹他&znj;帶來的口琴，章望生漸漸和他&znj;相熟，教他&znj;怎麼適應勞動。

&1dquo;我這肩膀上沒肉，一天下來，扁擔給磨得&znj;又紅又腫，來的那兩個女孩子一累就哭，我是個男人，總不能也跟女孩子一樣哭。”李崎還&znj;嘴角長&znj;滿了一圈毛茸茸的小&znj;鬍子，看著青澀，但語氣很逞強。

章望生說：&1dquo;最開始都是這樣的，咬咬牙，習慣就好了。”

&1dquo;好想回家啊！”

李崎繼續吹口琴，章望生問他&znj;吹的什麼歌曲，李崎說：&1dquo;《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你聽過嗎？”他&znj;本來跟望生一樣，要考高中的，結果後來學校亂了套，他&znj;也跟著人亂，亂著亂著，突然&znj;上頭有了安排，就落戶到月槐樹了，也就十幾天的事&znj;，決定特別快，跟做夢似的。

章望生沒聽過，李崎說他&znj;還&znj;會唱，能用俄語唱。

很快，章望生也學會了這歌，李崎愛吹口琴，愛唱歌，他&znj;一想家就在音樂上找安慰。

章望生又把這歌教了南北，南北學的快，李崎說你跟你妹妹好聰明呢。

&1dquo;三&znj;哥，能跟李崎哥藉口琴嗎？”南北也聽李崎吹口琴了，可真奇妙啊，那樣小&znj;的口琴，能發出那樣醉人的聲音，她很喜歡李崎，更喜歡李崎帶來的不一樣的東西LJ。

章望生說：&1dquo;不太&znj;好，那是人家私人的東西，對嘴吹的。”

南北想了想：&1dquo;洗洗行嗎？”

章望生直搖頭：&1dquo;會洗壞的，別想了，你想聽，讓李崎吹給咱們聽就是了。”

南北有些失望，她也想要口琴，吹口琴，她喜歡一切奇的物件，沒見過的，沒聽過的，她索性有事&znj;沒事&znj;就往人家知青宿舍跑。最大&znj;的知青，叫劉芳芳，二十一了，念高中成績很好，政策一變，一下斷了念想，她來月槐樹極其不情&znj;願，是這幾個中最抗拒的，但沒辦法，還&znj;是得&znj;來。

劉芳芳隨身帶著書，還&znj;有個電子管收音機。每次一開機，得&znj;預熱一會兒才出聲，滋滋啦啦，南北在旁邊屏氣等著，特別期盼。好像，收音機里是另一個世界。

知青們日子過得&znj;枯燥，疲憊，整天想著怎麼能吃上點什麼，南北則琢磨著怎麼聽人講城裡的事&znj;，蹭個收音機，但人家太&znj;累，剛開始還&znj;覺得&znj;她小&znj;女孩可愛，逗弄兩句，很快就懶得&znj;應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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