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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行數日之間,這日尚在魏郡地界的清淵縣。
陳諾數日來不斷行軍,也是稍覺疲乏,加上這次走得匆忙,有好多尚沒有準備。比如,他最愛喝的水酒,也是沒有帶足,眼看無以為繼了。更何況,這大冬天的沒有水酒如何暖身子?
他與趙雪商量著,讓她統軍在城外暫時紮營休息,他則獨自帶了典韋,與他一起入了清淵縣城。
當然,他為了不擾民,更不想驚動地方官,他與典韋來前還特意換了身普通的裝束。
雖然經過了一場黃巾之亂,但清淵縣城看起來仍是那麼熱鬧,街上行人也多,酒肆林立。陳諾帶著典韋趁機在城內轉了轉,方才在一個稍微氣派點的酒肆前停留下來,進了酒肆,先讓酒家打了一斤水酒,取了一斤牛肉,一盤花生米,也就動筷子吃喝起來。
典韋先還顧念著陳諾的身份,加上自身的職責,所以一時還是不肯輕易入席的。但奈何陳諾看看說不動他,倒是自己吃喝起來,還故意嚼得大聲響,又把酒水饞他,只是他意志比較堅定,居然不為所動。
陳諾還本打算放棄呢,這時倒是被旁邊席上一個粗壯的後生戲弄了兩句,典韋也就鬥氣,抓起酒來仰脖子就喝了。陳諾轉眼去看那後生,長得倒是五大三粗,滿嘴吃的流油,倒是跟個暴發戶似的,也就沒有多做理會。
典韋被陳諾勸了兩盞後,倒是漸漸沒了顧慮,甩開腮幫子吃喝開來。酒水一盞一盞的往肚子裡面灌著,牛肉一塊一塊用手往嘴巴里抓送著,陳諾看在眼裡,倒是跟旁席上那個後生一個的吃相,看來也並沒有什麼兩樣嘛,不由暗自一笑。
他這次出來本來趙雪還是不肯放行的,畢竟陳諾嗜酒這個毛病她是知道的,想他偷偷進城不是去找酒又能有什麼好事呢?但陳諾好歹要去,她也沒有辦法,只得依了他,但反覆勸誡他不可多喝,陳諾也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陳諾本來是一心準備遵守他跟趙雪之間的約定的,但看看典韋如此盡興,也勾起了他的興致。再說,酒喝到一半就不喝了,未免太過掃興了,這可不是他陳某人的個性啊。
陳諾想至此,也就立即讓酒家再加了一斤酒。那典韋一聽,眉頭一皺,反說一斤哪裡能夠,要來起碼也是兩斤啊。陳諾看到典韋的吃相就來勁,二話不說,按照他的意思再來了兩斤,另外再添加了一些下酒的菜。
陳諾連日行軍本來已經很是疲憊了,加上他滿腹的心事,又是董卓一事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又是此去廣川前途未卜,當真是亂七八糟的塞滿了整個腦袋;再加上,此時是隆冬季節,眼看過不了一個月就是大年了,卻仍是奔波在外,不能安生,當真是抱怨無門,看來此時也唯有借著酒力,暫時舒緩一下身心吧。
兩人一旦喝開,倒是忘了杯杯盞盞的小節,扯開肚皮就是一頓胡吃海喝。倒也不知什麼時候,旁邊席上的那個後生眼看是吃喝好了,立身起來,就要往酒肆外走去。
只還那人還沒走出兩步,就被酒家上前一攔,擠出滿臉的褶皺,賠了個笑臉:「那個,潘大爺,這些日子以來你也吃喝了不少,該……該把酒帳結一下吧?」
那姓潘的後生腆著個大肚子,不但身體壯實,就連個頭也不小。那酒家站在他面前也只能是齊著他的胸口,加上他說話時哈著腰,不敢大聲喘氣,倒是顯得比他更加的矮了。他問完這句話,還怕有什麼不妥當,又抬起頭來看了那姓潘的一眼。
不看還好,這一看倒是被他那骨碌碌往下瞪視的一對牛眼給嚇得半死,差點就要仰天跌倒。倒是被他身後趕過來的兩小廝一把將他及時攙扶住了,不然眼看就要出洋相了。
他身後的兩個小廝眼看老闆吃虧,就要上前討個說法,倒是被酒家一把攔住了。
旁邊如此熱鬧,陳諾也已經沒有心思一個勁的喝酒了。他放下了酒盞,看向那個後生,看他穿得倒是挺光鮮的,卻沒想到是個吃霸王餐的,看來有熱鬧可看了。
倒是典韋被剛才那姓潘的戲弄了一番,又看他此時這般行徑,早是看不過去了,臉上的火氣騰的就上來了。
陳諾可不想典韋惹事,伸出手來,一把將他手腕捉住,對他搖了搖頭。典韋雖然脾氣不小,也看不得此等事,但主公陳諾既然不讓他多管閒事,他也只會暫時按捺下性子,把伸出去的手又重抓起酒盞,悶頭仰脖子一口喝了。
再看場上,那個姓潘的倒是沒有使蠻橫。
他被酒家如此一說,反將袖子一揮,抬手說道:「老人家,別看我今天喝了你這些酒,但我也並沒有說不還你酒錢的意思。只是奈何如今是身無分文啊,可我又不能不吃飯,既然吃飯更不能無水酒,所以這個嘛……這樣吧,待我以後富貴了,把這酒錢一總算還給你,你老看怎麼樣?」
酒家聽姓潘的一說,眉頭皺巴巴的起不來:「這個……這個……潘大爺,你一來是個外地人,二來你也在我這裡接連賒了幾回酒錢了,我本看你是英雄一時落難,故而一直周濟至今,只是……奈何……」
陳諾在旁聽著,先還覺得這個姓潘的頗為無賴,但看他倒是知道欺大不欺老,言語還算是客氣;又聽他說什麼富貴還錢的話來,倒是覺得是男子漢該說的話,也就對此人增進了些許好感。
他也是有意結識此人,但又不想立即現身,把注意打到了典韋身上。
那典韋雖然一直坐著,但屁股下面好像是有一把火在燒他,臉上焦慮之色一看就知。只是他畢竟顧慮陳諾的命令,一時又不敢造次,但又聽不得那姓潘的言語,他強忍著已經是連喝下了兩盞酒。
但也就在這時,陳諾故意伸出手來,在典韋手背上輕輕一碰。典韋抬起頭來,看到陳諾示意他的眼色,也立即是明白了過來。他嘿然一聲,罷了盞,跳將出來,大罵了一聲:「姓潘的你今天要不還老人家酒錢,我惡來第一個饒不了你!」
酒肆內空間本來不甚寬敞,典韋這一跳將出來,有如一隻惡虎撲出,剎間是陰雲密布,將半個酒肆都似籠罩在其陰影之下。典韋出手有如閃電,一個猛子就扎到了姓潘的面前。
陳諾看得真切,本以為那個姓潘的這下定然只能是束手就擒了。只是沒有想到,典韋猛然跳到,他也是跟著身子向後一傾,反應得倒是極快的,險險的也就避開了典韋這一手。
那典韋一擊不中,鼻子一哼,哪裡放得過他?但他到底礙於旁邊有人,不想連累無辜,又是一伸手,將那姓潘的衣領一扯,大吼了一聲,硬是將姓潘的拖了過去。
那姓潘的也是被典韋的舉動給惹毛了,猛的怒氣升騰,大喝了一聲,掙脫典韋手,跳將起來,將身往典韋身上撞去。典韋鼻子一哼,雙手往前一抄,夾住了對方的雙手。但姓潘的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猛的一喝,居然將典韋身子帶得連走了兩走。那典韋也不是好惹的,猛的大喝了一聲,頓住了後退之勢。
這兩人本都喝了些酒,臉色本來難看,此刻怒氣上涌,更加的難看了。看著他兩一對血眼珠子往外直崩出來,也當真是嚇人,那些無關的酒客膽小的早遛了,只剩下陳諾和酒家等數人而已。
兩人角力了一時,突然一聲斷喝,眼看是典韋贏了,將那姓潘的壓在了手肘之下。那姓潘的一時雖然不可能再次反敗為勝,倒是瞪大著血盆的眼珠,嘴裡嚷嚷著,仍不服輸。
陳諾看得心驚,沒想到這廝倒是居然能跟典韋對上兩手,也實在是不錯了,看來也是一條漢子,怪不得那老漢會尊稱他一聲『英雄』呢。他立即喝止了典韋,將姓潘的扶起,又拿出些金錢交給了那酒家,算是替他算還了昔日所賒欠的酒資。
陳諾自報了姓名,又介紹典韋給他認識,並請教他的姓名。
那人一聽陳諾之名,倒是將剛才的火氣一下子全消了,趕緊道:「鄙人東郡發乾潘璋,草字文珪,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陳將軍,久聞將軍大名,失敬失敬!」
陳諾一聽,心裡樂開了花,立即問他:「原來是文珪賢弟,若賢弟不急的話,可否再留下來陪陳某人喝上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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