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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过半,店里6续来了生意,有两桌客。两桌都是老顾主,与顾元初很是熟悉,两桌并一桌,七八个围坐一起高声笑谈。
顾元正在柜台盘着店里还余多少酒,哪些酒近来卖的好,需要买进多少,哪些酒近来卖的差,还要不要买进一些,按着母亲教他的方法,拿个本子清清楚楚的记录,除了酒的多少还有进货时间价格等,列得详细又一目了然。
盘好柜台的酒,顾元正扬声喊大哥。
顾元初正津津有味的听着桌上的酒肉朋友吹昨儿徒手逮了只小贼,其过程是相当的刺激精彩,飞檐走壁腾空翻跃连隔山打牛都给吹上了,激动处唾沫横飞拍着桌子猛身站起,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吓唬人的气势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人逮一群小贼,实则是一群人逮一个小贼罢了。
假归假,十成里头估且信个两成吧,小贼定是逮着了一只,要不然也不会有钱来顾记吃饭。二弟喊他,顾元初眼神都舍不得给个,只扯着嗓子问了句“干啥”
“看着柜台,我去后院盘酒。”说完,顾元正就放心的放后院去。近些日子一起管着店子,大哥看似不靠谱其实也挺靠谱。
盘酒啊,不能耽搁正事。顾元初又舍不得酒肉朋友的吹嘘,听着老有意思了“兄弟们等一下,容我说一句,咱们换个位置呗,店门口怎么样位置敞亮光线又好,有风往里吹多凉爽啊,最最重要的是,我站柜台里也能竖起耳朵听一听,你们真是太厉害了几日不见令我刮目相看,今儿可得好好听听你们的英雄事迹,给我个面子呗,坐门口的两桌,我给兄弟们把酒菜端过去,你们啊,只管跟过来就成。”他说着话,动作麻溜儿端酒菜,脸上不显心里高兴坏了,坐门口也好,显眼吸引下过路的人,指不定就有人听了一耳朵生了好奇心往店里走。
顾元初是什么人,是童生啊,正正经经的读书人呢
喝了几口酒的几人被他这么一捧,顿时就飘上了天,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纷纷帮着端菜拿碗筷,还有实在没事可干的就挪凳子,顾元初一看,不得了哩这兄弟喝的有点高,忙拉住他的手推着人往桌边的凳子坐“大哥,有凳子呢,用不着你费这个力,好生坐着,该吃菜吃菜该喝酒喝酒,有我呢,不用你干活。”
刘娇杏匆匆忙忙的到了镇上,慌慌急急的朝顾记去,隔了好几个店子远,就听见从店里飘出来的说话声,哎呀那嗓门大的,食味居的说书人都没他这么会说,难怪店门口围了好几个人,要走不走的样子,丈夫不会把他的狐朋狗友喊店里来祸祸了吧想着她更着急了,小跑的往店里去。
还没到中午呢生意这么好见着门口的两桌,刘娇杏愣了下,进了店,里面还有一桌,就点了盘排骨一盘酥豆,三人竖着耳朵听门口桌上的客人吹嘘,七个人抓一个小贼好意思搁这胡吹海吹呢她拧着眉头想不明白,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竟然听的津津有味,她早就看见了,一进店就看见了,丈夫上半身趴柜台上乐呵呵的笑着听的别提有多认真。
刘娇杏故意从丈夫面前走过,好家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她吸了口气往柜台进,来到丈夫身边朝着他腰间的软肉不轻不重的掐了下,压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嘣“这可是顾家公中的生意,别把你的酒肉圈子往店里带,小心老六媳妇抓着你的把柄,店子又回了她手里,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哭。”
“没事,他们花钱来店里吃饭,我还能赶客不成,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顾元初挥苍蝇似的挥了两下手,眼睛依着盯着口若悬河的兄弟们,心不在蔫的问“好端端的你来镇上干什么是不是娘想吃什么”说到后面才舍得看眼媳妇,也就瞄一眼。
看把你能的,才当了几天掌柜就飘上了,刘娇杏翻了个白眼,懒的跟丈夫计较,扯着他的胳膊“有事跟你说,舅舅来家里看娘,才说了几句话就有些撑不住,娘跟着一起回了沈家,我喊吴大夫去了没赶上,随娘一起去的是老六媳妇。”
能有什么事出来时还好的很,在顾元初眼里只要娘没事就都是小事,可是听着听着,他就急了“娘就这么去了你在这守着,我去趟后院,守着啊。”他边往后院跑边喊“老二,老二。”声音大的连在灶上烧菜的顾元良都听见了,对着侄儿说“你爹声音听着不对,快去看看。”顾阳德放下菜刀,拔腿就往院里奔。
顾元正从杂物间出来,站在走廊看向朝自己跑来的大哥“出什么事了”
“舅舅来家里看娘,好像快不行了,娘跟着舅舅一起回了沈家,娘的身子骨才好一点,哪经得住这折腾,咱们村到宜和得有两个多时辰,有段路都没修官道,坑坑洼洼娘哪里受得住”顾元初说完看向二弟“你管着前店,我得回家一趟。”他不是商量而是陈述,拍了两下二弟的肩膀“这两天辛苦你了,对了门口两桌合一桌,喝多了容易耍酒疯,我只卖半坛酒给他们,答应每人送两碗猪骨汤,记得啊,已经送完一碗。”
顾阳德还没来的及说话,就见父亲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跑没了影。他最佩服的就是爹胖胖的身板还很灵活,不用问二叔,都听爹说了,回灶上告诉六叔一声。
顾元初刘娇杏夫妻俩从镇上回来,朱凤喜喊了老四媳妇一起帮忙,套好了牛车,又细细的收拾了个包裹,还擅自开了娘的箱子,娘命悬一线时买了半只参,还剩小截儿兴许用的上。不知舅舅家情况如何,竹篓里绑了两只鸡,鸡汤最是补。
朱凤喜坐不住站院子里往外望,一遍一遍的捋着,吃的穿的用的,还有没有漏,需要再收拾些什么,她静不下心生怕自己漏了什么,一来一回颇费功夫。
“大哥大嫂回来了。”同样坐不住慌了手脚的老四媳妇张婉桃站院门口,远远的见着一个牛车,车上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她赶紧回头对二嫂说。
“婉桃你再帮我看看,没漏什么吧”朱凤喜扯着四妯娌的衣袖“你再看看。”说着话,牛车进了院,不待大嫂开口,她先说“大嫂我喊月莲帮着你们收拾了个包裹,东西应该是齐全的,现在走还是进屋喝口水”
顾元初往堂厅看了眼“吴大夫走了吗”
“没呢。”朱凤喜隐隐觉的,吴大夫不能走,可能还会需要用上他,就苦留了一番,硬要张罗个午饭。
“正好,我去问问吴大夫愿不愿随着去趟沈家,娘的病情也很凶险,好几回差点都是吴大夫及时吊住了一口气。”娘就这么一个亲人了,顾元初想着无论如何也得把吴大夫带到沈家去。
进了堂厅的顾元初对着吴大夫说了心中所想,言语恳切。
顾家二儿媳很是苦说不让他回去,吴大夫就略有猜测,顾家长子一开口,态度谦恭,他也没怎么拒绝,只说了一个要求“宜和早几年我去过一回,路很不好,牛车不行,到了沈家一把老骨头都得颠散了架,你家有两头驴,咱们骑驴去。”
朱凤喜听着吴大夫的话立即出了屋去屋后牵驴,刘娇杏瞪圆了眼睛,问了句“那我呢我不去了”
“等信,我和吴大夫先去,老六媳妇也在,有我帮着看着点,娘你不用担心。”顾元初略略的安抚了媳妇一句,看向吴大夫躬身作请,吴大夫走前他走后,两人出了屋。
院里,朱凤喜张婉桃手里各牵了头驴。
“幸好今早喂的饱,要不然,这驴得闹脾气了,让大哥骑这头驴,二嫂你手里的驴给吴大夫骑。”张婉桃细声细气的提醒,见大哥过来后,她又说“我装了小布兜的玉米粒,若是驴半道不走,可以拿玉米粒吊着,这驴打不得越打越倔。”要说不听话吧,磨面拉车干活时又很卖力,就是偶尔使小性子,得哄一哄。
娘十几年没有出过远门,刘娇杏担心的不行,追到了院门口“近来早晚寒凉,娘身上火气还算旺,都说老小孩不能全由着她,娘膝盖年轻时落了病根,天冷就容易酸胀,记得多给她揉揉,手心搓热了,五禽戏也不能断。”这话好像不太妥,又说“在屋里悄悄的练,千万不能断,娘练了这么些日子是越来越好”
“知道了,你说我都记得,回去吧。”顾元初软着嗓门哄了句“我会照顾好娘,放心。”
朱凤喜扶着大嫂的胳膊“大哥你还不放心呢要说孝顺家里他可是头一份儿。”
“舅舅病的这么重”刘娇杏叹了口气,二妯娌也不是别人,就说了心里话“娘病刚好,我就担心,娘受不住。你大哥是孝顺,可他是儿子啊,有时候还是会不太方便。”说着,又觉的这话委实丧气,吸了下鼻子“算了,真有什么事,沈家会捎信来,老六媳妇眼下看着也改变了不少,这个中秋啊,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朱凤喜没说话,心里堵的慌,不知道说什么好。
妯娌俩就这么慢慢的进了院。
顾月莲和何花合力取着车套,顾金秋在旁边搭把手,取下车套后顾秀秀牵着牛往屋后去,剩下的三人抬着车套往磨房走。
朱凤喜和刘娇杏看着,妯娌俩相视一笑,沉重的情绪略有宽慰,家里的孩子长大了,眼里有活都不需要大人安排。,,请牢记收藏,&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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