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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江逾白不過是個南州小吏的兒子，小時候家裡窮得他只能在沙地里練字，對著月光誦詩讀文。

他剛進長安時，也常被世家的人嘲笑出身，嘲笑見識，嘲笑他連碧螺春和君山銀針都分不清。

結果這樣一個，傅書以為終於能和自己做朋友的人，最後會和6家兄弟成為好友。

甚至連謝慈那般精明算計、冷血狡詐的人，都會對江逾白掏出幾分真心。

所以，在太寧革失敗，江逾白被構陷舞弊、貪污、結黨營私等罪後，他去見了江逾白最後一次。

他以為江逾白會和他申辯、會向他求情，卻沒成想江逾白只是淡然地盯著他。

半晌，江逾白輕輕一笑：「陛下，臣萬死不辭，但求陛下莫廢法。」

在那一刻，傅書才發覺他有多自卑可笑。

江逾白早就看透了他的想法，那雙眼裡的真誠堅定，也愈加襯出他的惡毒。

所以，他命謝慈挖去江逾白的眼睛，烙聾他的耳朵。

就算他們人人都高他一等又如何？他才是那個手握權力，可以左右所有人生死的人。

但他從沒想過，有一日，自己的生死會被旁人左右……還是他的親生兒子。

是傅書故意讓之流落在外，就為了有朝一日，讓崔婉、謝慈等人看看——

不是他傅書噁心，是任何人在滿是惡意的環境下長大，都會成長為那樣冷心冷情的性子。

誰都一樣！

「父皇，我是你的血脈，我才是最有資格殺你的。」傅葭臨道。

他輕笑：「父皇，我該謝你，故意讓我流落在外。」

「我沒讀過什麼書……所以，你們儒家那套君臣父子、尊卑有序、倫理道德，我全都不信！」傅葭臨舉起手中的劍。

他一劍捅穿了傅書，就像前世做過的那樣。

他迅將長劍抽出，又捅進去，直至傅書口吐鮮血，掙扎著咽了氣。

血則順著傅葭臨的額頭往下不斷滴落，將少年的眼尾眉睫都浸透鮮血。

他也分不清這些血是他自己的，還是他父皇的。

傅葭臨提劍轉身。

眾人看傅葭臨的種種舉動，心裡都發怵，害怕傅葭臨大開殺戒。

他們確實沒有猜錯，前世的傅葭臨就是這般做的，但是這一世的傅葭臨則是面向滿朝文武跪下。

他道：「傅書死不足惜，我亦不懼人言史書。」

今日他既弒父，那史書上定不會有他隻言片語的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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