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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他來到青萍鎮的第二日,昭妃的墓碑立在蔥鬱的綠草間,褪去了皇宮裡的混沌,這裡遍地都是清澈的氣息。
他與扶歡坐在墓碑前,和風徐徐吹來,拂在他們的身上,給人帶去清涼之意,他們竟有幾分貪戀此處空氣的純澈,和人心的清白。
扶歡坐在他的身後,望著他的背脊道:「殿下,娘娘這是有了好的歸宿,你該替她開心才是。」
褚瑟沒有回頭,只望著昭妃的墓碑道:「母妃愛了父皇半生,心雖哀漠,卻不曾有悔,她這一世的苦,終究還是一個人扛下來的,過去我沒有替她悲愁,如今又如何替她開心。唯一慶幸之事,便在最終她得到了父皇的信任。父皇允我將母妃帶出皇宮,我想,他是相信了母妃不曾背叛他,只是他無能為力罷了。」
背叛。
這兩個字落在扶歡的耳邊,竟讓她的心口顫了一下。
「殿下。」
「嗯。」
扶歡在他身後,慢慢地朝他伸出一隻手,幾乎就要觸在他的肩膀上時,似乎又猶豫了一下,始終沒有放下去。
若我背叛了你,你可還會原諒我,可還會待我如初。
這句話,她只敢在心裡說給自己聽,終究沒有問出口。
她將那隻停在空中的手收了回來,轉而拿起自己的包袱,「殿下也許忘了,今日是中秋,扶歡特意帶了些月餅來,給娘娘,也給殿下。」
褚瑟有些錯愕地回過頭,看著她打開那背了一路的包袱,裡面竟然不是衣物,而是好多個月餅。
扶歡擺了三個月餅在墓碑前,又從包袱里拿出了兩個,一個遞給褚瑟,一個捧在懷中。
「殿下餓了吧?嘗嘗,這是我親手做的。」
褚瑟掰開那個月餅,嘗了一口,又看向扶歡,「怎麼會想到做這個?」
扶歡抱膝坐著,掰開了手中的月餅道:「跟了殿下這麼多年,從未見殿下好好度過一個中秋,不是在沙場上征戰,便是將自己關在冷清的書房裡。這些年,娘娘一定也沒有好好度過一個中秋。雖然只隔著幾道宮牆,你們卻始終無法團聚。這是殿下與娘娘一起度過的第一個中秋,扶歡想讓殿下和娘娘,都不留遺憾。」
褚瑟聞言一怔,驚訝於她對自己的用心。
可是仔細想來,這些年她對自己一直都是這麼用心,只是他視若不見罷了。
想到這裡,褚瑟不知如何回應扶歡,只好低頭又吃了一口月餅。
扶歡也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月餅,嘆笑道:「其實殿下不用為難,扶歡自知比不上公主有能耐,不敢妄想能得到殿下的心。」
能耐。
她竟用了這樣的詞。
褚瑟從這話里聽出了她對趙臨鳶的敵意,不免抬起頭,看著她。
扶歡的面頰一顫,連忙解釋道:「扶歡失言,還請殿下責罰,可扶歡並沒有說公主不好的意思……」
褚瑟依舊沉默地看著她。
倒不是較真於她對趙臨鳶的敵意,只是在聽到她的那句話時,他便突然明白了趙臨鳶為何會答應讓她同行。
為了她背後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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