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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人类灭亡之秘（第1页）

机器人甲说：“要有光。”

十几只机械虫自机器人甲的腹腔里飞出。它们错落地飞向四周，悬停着，在嗡嗡声中，镶嵌于头部的细小但强力的灯孔矩阵向外放出光亮。

古老的黑暗被驱散。

小意说：“看起来，你多了不少新装备。”

机器人甲想起从重生池里醒来后，虽然外壳未变，但躯壳之内明显不一样了。它身体里多了很多东西，变得更重，几乎是原来的三四倍，元件之间的连接更为紧致，却也因此更敏捷，更快速。

机械虫照亮了方圆近百米的空间，但仍不见全貌。他们继续往前走，虫子也跟着移动，脚步声格外空旷。

“这真的是墓穴吗？”小意说，“大得不像话。”

“那这里埋葬的东西，想必也很大。”

灯光向前蔓延，照亮前方一块块黑褐色的地板，走了快半小时，地板终于变成了向下的台阶。机械虫立刻汇聚，只有两只悬在他们后方，其余均拉成斜向下的长条，灯笼一样照出了一条路。

小意和机器人甲拾级而下。刚开始台阶宽敞，两侧看不到头，但越往下，就变得逼仄。倒不是台阶缩短，而是四下里枯骨堆满，逐渐难行。

那是人类的骨头。

小意收步不及，踩断一根脊骨，连带着首端的头骨也往下滚。颅骨一路碾过去，压断了更多胫骨、臂骨、腿骨和胸骨……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在四周回荡，久久不绝。

而随着旧骨断

裂，骨质暴露在外，再加上墓门洞开后氧气涌入，碎骨里的白磷开始自燃。那些寂冷的火焰从小意脚下燃起，快速在骨堆中蔓延，看起来，简直像她身体里涌出了潮水一样的荧光，往下倾泻，照亮一级级台阶。

此时，即使没有机械虫的灯光照射，这墓穴周围也一览无余。

阶梯上都是白骨，而两侧尽头，摆着巨大的金属仪器。一些电线从仪器背后延伸出来，探入白骨中，另一些更为粗大的线缆则顺台阶往下，被磷焰吞噬。

一些骨片被烧碎后，在火光中升腾，仿佛飞舞于他们周身的蝴蝶。

小意穿了防护服，面罩里氧气充足，但她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住，几乎忘却呼吸。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喃喃道：“这里，就是最后五十亿人类的葬身之所吗……”

一片磷骨落在机器人甲肩头，随即熄灭。机器人甲用两指捏住，放在眼前端详，随后又将之碾碎。灰白的粉末洒成一蓬，落回白焰中。它拍拍手，说：“是的。这块墓地也是战争终局，机器人获胜之后，所有人类退守的地方。”

小意跟着它的目光，向四处望。白焰已蔓延整个墓穴，这里大得超乎想象。若需窥其全貌，必得掀开墓穴穹顶，从极高处往下俯视。这简直是一座倒扣的巨型城市，方圆过百公里，小意和机器人甲所站立的漫长阶梯是依地底裂隙而建，在这里随处见，怕是数以万

计。而此时，所有向下延伸的阶梯都被荧荧燃烧的白骨覆盖，隔远看仿佛无数河流正汇聚成海。

这无穷无尽的光之海，海底填筑着尸骸，海面荡漾着死亡，而五十亿亡魂则溶解在海水里。

机器人甲去过的地下城，跟这座骸骨之海相比，只是大象前的蚂蚁。而小意和机器人甲，就更渺小如支原体。

“走吧，”机器人收回目光，“涉过这些白骨，我们就能见到墓穴里埋下的宝藏。”

但这里实在太大，他们不停地走，走到小走到所有的骨磷燃烧殆尽，白焰熄灭，黑暗再度笼罩，他们也没有走到最中心。但他们并不着急。这一对人类和机器人，先是在盛大的骨焰中穿行，后来又踏着满地松软的白色灰烬；他们刚开始还偶尔聊一两句，到后来也沉默了。

砰——

小意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玻璃球，使之滚落。这个玻璃球已经蒙尘近两百年，早已不复晶莹，一坠即碎。但它破碎后，里面滚出了一个粉色的洋娃娃。

小意弯腰将洋娃娃捡起来，掸掉上面的灰尘，只见它依旧鲜艳，仿佛近两百年的漫长时光，在封闭的玻璃罩里只恍若一瞬。

这显然是属于某个小女孩的玩具。小意往脚下左侧看，发现了有一堆尸骨的灰烬格外瘦小，且呈蜷缩姿势。她弯下腰，把洋娃娃放在骨灰身旁。

这里除了玩具，还有大量生活杂物，以及载具、武器和一些看不出

用途的仪器。血肉、塑料和易锈的金属都在时光中腐朽毁败，枯骨倒是保存完好，但也毁于也毁于刚才的盛大火焰。火焰过后，一堆堆灰烬还依稀保留着焚烧前的形态。

“你看到没有，”小意说，“这些尸骨的姿势很自然。”

机器人甲点头：“是啊，毫不扭曲，死得很安详。”

“难道是中毒？”

“没有哪种毒药能让五十亿人在不知不觉间死去。”

小意想想也是。但眼前的景象着实奇怪，像是很多人在这里生活过，然后在某一天，他们选择了死去。她突然心头一跳，说：“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