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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又向身边的丫鬟道,“去将我柜子里那套红玉的头面拿出来给黄姑娘送去压惊!再跟黄家夫人道个恼,我年纪大了,实在提不起精神来,明日再去跟黄家夫人赔礼。”
曲氏口口声声说要自己赔礼去,还赏了东西,丁湘云这个做媳妇哪里还坐的住,也不好再叫康王走了,喊过张影心与她一同往周蓓儿住的聚荷小筑去。
周昧知道自己这个父王素来与他无话,既然最大的心病除了,便随着丁湘云跟张影心一并告辞出来,丁湘云这才向周昧跟张影心道,“黄家那边,你们准备怎么办?”
“母妃,您的意思?”张影心心里一哆嗦,丁湘云这么问,看来是有了自己的主意了,抢在周昧前头道,“我那个表妹最是通情达理不过,咱们厚厚备上一份大礼给她压惊,”她略顿一下继续道,“我回去给母亲说一声,帮她挑上一门好人家-”
丁湘云点点头,向周昧道,“必亮你说呢?”
叫自己说?今天众目睽睽之下黄宜恩落在了他的怀里,若是没个说法,他成了什么人了?
黄宜恩的父亲,是昌王一心想拉拢的人,以前他们也琢磨着在黄家的庶女里挑上一个为妾的,倒不如趁这个机会了了此事,左右都是个意外,张家也怨不着他,“这个还得看黄家的意思吧?若是他家不当回事,咱们就依着影心的意思,备上一份厚礼,将来她得了好亲,母妃跟影心再给她备上一抬嫁妆-”
真的能这样?丁湘云微微一笑,“走吧,先见见黄家夫人,”看儿子的意思对这个黄宜恩还是挺满意的,至于黄家那边,自己的儿子人品俊秀又是未来的王爷,黄宜恩傻了才会放着到手的富贵不要,去叫张家给挑上一门亲事,只是这话她现在不方便说,得叫张家觉得自家是迫不得已才成。
☆、四十八失权
那边婆媳两人往聚荷小筑去,荣恩堂只余曲氏母子两个,周克宽亲自扶了母亲在床上躺好,叹了口气在她身边的脚踏上坐了,拿了支美人捶轻轻为母亲敲腿,眼见幽暗的烛光中母亲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几乎全白,心下一酸,声音微哽,“都是儿子不孝,叫娘您这把年纪还得为子孙操心劳神-”
儿子也老了啊,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曲氏从枕边抽出帕子沾了沾颊上的泪水,“宽儿,这世子之位,你要赶紧定下来,我可不想看着他们哥俩儿兄弟阋墙,再惹出祸端来-”
若不是当年自己一意孤行,已经嫁为人妇的丁湘云怎么可能成了自己的王妃?而当时她腹中的胎儿,到底是自己的还是那个被自己杀了的男人的,周克宽不是没有怀疑,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对世子之位一直有所保留。
就算是丁湘云没有骗他,周昧确实是自己的血脉,婚前所怀也是周昧一生的硬伤,对景儿就会成为世人攻讦的理由,周克宽也不再做小女儿之态,沉吟片刻道,“必亮这孩子,终究是,”他脸一红,“他的出生到底是块伤,经不得人推敲,只是徇儿,又太年轻,现在又看不出好歹来,这王府交给他,我怕他掌不住啊!”
听儿子如此说,曲氏知道他心里是有了定见的,左右儿子也过不四十,世子再晚几年,等徇哥儿有了战功,以幼代长也更有说服力,便点点头,“你放心走吧,这王府里,有我呢!”
“是儿子不孝,儿子,”前后两次,丁湘云的作法都不能叫周克宽满意,尤其是后一次,这刺客的来历只怕与丁氏母子也脱不了关系,周克宽心里生出淡淡的悔意,若是当年自己不那么一意孤行,今天的境况会不会好些?
两人议定了府里的事,曲氏的心思又转到另一重上,“太子我有许多年没见过了,梅氏是个好的,靖国公,倒是个了不得的人儿!”
听曲氏提起周承辉,周克宽也不由笑了,“可不是,那孩子年纪比徇哥儿还小一些呢,反应快,功夫也好,手上也不含糊,”一个小小少年,众目睽睽之下,手起刀落,康王原本那些担心也已经荡然无存,“那才像咱们老周家的种!”
“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想到周承辉在慈宁宫里那歪缠的样子,曲氏轻轻一笑,“若是太后看到今天她的心肝儿宝威风凛凛的样子,只怕能吓过去!”
“只是没有咱们徇哥儿忠厚,”比来比去,在曲氏眼里,还是她的大孙子最可人疼。
就算是周克宽不懂文治,也知道这为人君者,若是忠厚了,要被臣子给挟制的,他暗自摇头,在外的将士,自然希望后头朝堂里坐着的是一位明君,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聚荷小筑里黄宜恩听说王府留自己养病,已经悠悠醒转了,此刻正拉着哀泣不止的母亲胡氏的手,小声劝她。
黄宜恩每每到王府里来,也算是衣裙簇新,可今天看到匆匆赶来的胡氏,周蓓儿才算是对黄家的情况有了些了解,现在看到这母女二人相对而泣,周蓓儿与妹妹周朵儿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去劝尉。
见周蓓儿跟周朵儿出去了,黄宜恩轻轻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娘,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咱们得赶紧商量着以后怎么办?”
“啊?什么怎么办?宜恩啊,你好些了?”见女儿忽然来了精神,胡氏一脸讶异,起身就想叫大夫,却被黄宜恩死死摁住。
“娘没想过女儿今天遭此一事,以后可还怎么嫁人?娘难道准备叫父亲跟安姨娘一起将女儿卖给她的娘家?”
安姨娘是黄纲最宠爱的妾室,出身商家的她长的好又擅经营,早早将黄府的内宅掌在自己手里,连正妻胡氏跟她的两个儿女,都得在一个姨娘手下讨生活,“还有哥哥,他可是长子,您愿意看着他被安氏那贱人净身赶出家门?”自己出了这样的事,若是就这么被送回去,只怕姓安的更要作践自己,黄宜恩的眼泪就下来了。
想到亲生女儿的终身她这个当娘的都无法作主,而儿子,才十六岁就被赶到兵营里叫他自己谋出身,而家里的几个庶子却锦衣玉食,胡氏的眼里闪过一抹恨意,“自是不能,娘想过了,终有一天,叫那一群贱人都去死!”
叫那些人去死?如何死法?跟他们拼命?黄宜恩拉紧胡氏的手,“娘你别傻,黄家正室夫人是你,黄家也是大哥的,以前我想着跟大奶奶走的近些,求着她给咱们做主,现在,不需要了。”
胡氏被女儿脸上的笑容吓住了,“宜恩啊,你可不能胡来啊。”
“胡来?女儿不止是受了惊吓那么简单,”黄宜恩将事情的经过跟胡氏小声说了,“娘你觉得,出了这样的事,女儿还以有嫁什么样的人家儿?只怕安氏那贱人更有理由将我嫁给她娘家侄儿了,娘,这些年你被她搓磨的还不够吗?”
胡氏原本跟着黄纲过来,也就是听人说女儿在王府受了惊吓,万没想到居然是出了这样的事,她被女儿的遭遇吓的僵在那里,半天才扑到黄宜恩身上失声道,“我可怜的女儿,你可怎么办啊?我们娘俩儿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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