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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知道她其实很聪明,可是我没有想过她会对我有隐藏!早在上次被她发现外面那个书屋时,一些东西就已经无所遁形,她只是不说而已。
看她用讥讽的眼神看我,心慌乱到不行,能想到的只有坦白。除了关于家族的事,能说的都说了,就连和她这门婚事的起因都坦白了,可看她困惑的表情好像将当年救我那事给忘了。这状况我在洞房花烛夜那晚就意识到了,那会她看我的眼神完全是陌生的,在那之后也没见她有一点想起我的可能。
态度再诚恳,说话再小心翼翼,还是让她眼中闪过一抹惊痛。
我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所有的原因与理由无非是道出一个事实,却又是我此刻最感无力的。或许我能对清姑和木叔发横,但却无法改变现状。
现状就是……短时间内我无主权决定将兰一同带回去,可以任性地执意去做,但任性之后的代价我承担不起。兰这边的心情我或许安抚,可一旦将她带进去,不但生活会不纯粹,还会有很多未知的事发生,而这些都在我不可控范围内。
我必须等自己足够强大,当可以有权利决策的时候,没有人可以阻止我要兰在身边。
不过在我目前能伸手可及处,还是要奠定阿兰地位的,先从冠礼开始吧。无论清姑如何反对,我一早就决定了属于自己的冠礼必须由阿兰来完成。当她将冠帽为我戴上的一瞬,我满脑都是儿时她为我挽发的样子,若没那年,可能我也没想过会在这里娶妻。
难得心情好,便想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与她独处。好久没去温泉池那边了,那里是个不错的去处,可在我提出时明显察觉她僵了下,并且言辞闪烁着想岔开话题。
顿时心生疑窦,她在怕什么?
这个疑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站在白雾中清楚听见那番对话时我心中闪过惊愕、震怒、沉痛等各种情绪,居然兰瞒着我与一个陌生男人有交集,而这交集很明显不是第一次。
回首过往,在这温泉池边其实发生过不少事,但之前都被我忽略了,现在回想起来有很多蛛丝马迹。不管她与这个人是什么关系,有过什么纠葛,都让我很生气,而更令我生气的是她还试图遮掩。当下我就没了耐心,直接挑明了话,她吃惊、慌乱的表情在刺痛我的眼睛。
是否假如我不发现,她还打算瞒我一辈子?
在听她解释前因后果的时候,我心里头想的不是那男的是谁,想的是原来我和她都藏着自己的秘密。夫妻近一年,我能判断出来她对我交代了实情,也能判断出她的品性不至于会舍我与别的男人苟且,但是她有秘密,她没有把心里头更深的东西告诉我。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本念是想等夜里再好好和她聊聊,最好是能打开她的心结,假如她感到困扰的话。而且这个莫名伤重的男人不能太过大意,最好是让木叔去调查一下。
刚才我跟踪她过去,因为怕被发现而无法获知情况,所以站得有点远,只能模糊看到人影轮廓却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面。只能依稀判断是个很高大的人,而兰最后对他说的话也在有意斩断联系。
然而,还没踏进家门就有了变故。
当我拉着兰往庭院走时,忽而木叔的眼神和欲言又止在脑中闪过,心头一震,直觉不想让兰再走进去。如果可以,我也想能够止步,可是我不能,一步一步走进院子,钝钝看着佛房内的身影,心顿时便空了。
一场暗涛汹涌的谈话
佛台前,背身而立的身影……
第一感官是很高大,身着沉黑锦袍,袍摆上绣着祥云图案,光那么背站着就有股威猛的气势。无需阿平说,我也知道定是他祖父那边来人了,也不知是来的哪位,看这架势应该身份不凡。
往前走出几步不由浑身一震,刚才站得远而佛房内昏暗看不太清,此时近距离下才发现那人黑纱帽下的头发竟都已经花白了。立即脑中反射出一个可能,心下顿时没了底,某种直觉在强烈排斥我再向前迈步。
但,箭已在弦上,岂能是我想退缩就退缩的。
更何况阿平会选择走回来带我进去,就意味着我必须面对这个人。
佛房的门槛很高,需要抬起脚跨进去,当左脚迈入的一霎我有种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感觉。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光是对着一个背影就产生了惧意,乃至进门的一瞬慑慑颤栗了下。
就在这时,苍劲有力的嗓音幽幽传来:“平儿,你在外面。”
明显感觉到握着我的手惊颤了下,侧转头也见阿平脸上惊慌之极,他张了张口没出来声音,目光朝我快速飘了一眼,“祖父,阿兰她……”
“平儿,”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而那道身影也缓缓回转过身来,“你着急了。”
一句话就让阿平狠狠震了震,随后慢慢低下了头,轻颤着说:“孙儿知道了。”握着我的掌很紧,很不甘愿,可最终还是放开了,人也往后退了一步。
我整个还处在惊怔中,眼前这人方面大耳,颧骨突出,额头与太阳穴都高高隆起,眉毛很浓,胡子已经白了,黑黑的脸上留了沧桑的刻印。但看过来的眼神却凌厉无比,就像一把刀在我身上生刮似的。
刚阿平已经唤他祖父,身份是铁定的了,这气势也是威慑之极,弄得全屋上下都快跪在那了。可我惊愣的不是这些,而是……阿平的祖父有些丑,就是很难把唇红齿白的阿平与眼前这位面露凶相的老人联系在一块,基因这东西似乎就没在他们身上遗传。可能是阿平的父亲长得好,也或者是他的母亲是个美人吧。
另外也不知怎的,看着眼前这个气势十足的老人我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还不单单是觉得面善,是这整体给我的观感像是某个瞬间曾见过。这感觉很诡异,我怎么可能见过阿平的祖父呢?
我现在最不确定的就是自己的记忆,早就发觉到了,原来异世的人和事在随着时间变长而变得模糊。那晚阿平跟我提起说在婚前曾见过我,而我却对此毫无印象。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脑子在褪化?有些东西在改变?两个世界的联系要被斩断?可假如是这样,那为什么偏偏还要出现一个与陆锋长得极其相似让我无法辩驳真假的人,又为什么要再一次给我出“似曾相识”这道题?
“把门关上。”命令式的断句拉回我偏离的神识,惊觉自己居然不合时宜地在感慨,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也没多想就回过头去关门,看见阿平惊惶不安又满目忧心地看着我,对他扯了扯嘴角以示安抚,然后阖上了门。
既然是该面对的总还是要面对,虽然我也很紧张和害怕,但反正也不是什么猛虎野兽,不就是他祖父嘛,最多是像刘寡·妇一样不喜欢我了。
这是我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要不然初次会晤就被单独拎到佛房谈话,用脚指头想想都不可能是什么好事,没经历过这种情境,但怎么着也算是有过阅历的人,不至于还没谈就先怂了要撤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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