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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玛瑙思念自己的孩子（第1页）

这一夜，玛瑙哭干了眼泪，二柱子始终没有再回到玛瑙身边安慰一句，他害怕看到玛瑙的眼泪和绝望的目光，只能无奈地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出了这个压抑的家。到吴赵氏的窑里睡觉去了。玛瑙陪着早已经没有呼吸的孩子静静地坐着，从更深露重，到东方出现鱼肚白，再到太阳探出了头。

早起的人们已经开始在坡底的水井里担水，水桶出清脆声响，玛瑙像一尊石像一动没动，而折腾了大半夜的吴赵氏才从窑洞里端出了一盆子黄色的尿，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都什么时候了，都不起来，这光景是不想过了啊，都是些败家玩意！”

二柱子站在自己家那孔窑洞门前，徘徊了许久始终不敢进去，他不知道咋样面对伤心的玛瑙了，他似乎也知道是自己的娘太过分了，才导致孩子受风惊惧，又加上烧本身高温又在家里烧炭，加剧了温度导致孩子碳中毒，想到这里他开始骂了：“老巫婆子，你再敢到我家里来装神弄鬼，我一定要把你腿打断了，这个家里再让我看到神神鬼鬼，都不要想好过了。”说完壮了一下胆子。

一把推开门，看到静漠如钟的玛瑙手里还抱着没生机的孩子如尊泥塑，他心里也是难受的，他走过去不由分说硬生生从玛瑙手里扯过了她的希望和骄傲，他用那块在县城买来的花小被包好僵硬的孩子，随之就要走出门去。玛瑙这时才反应过来，忙追了出去，在二柱子刚迈过门槛时她连滚带爬着死死得抱住二柱子的腿，眼神里全是决绝。

玛瑙哭着说：“孩子还有救啊！”

二柱子用力将玛瑙的手从裤角一点点撕开，头也不回得走了。

此时的玛瑙心也随着孩子一步步飘远了爬在门槛上哭得撕心裂肺。她不吃不喝瘦得皮包骨头，加上月子里的感染，她起了高烧，迷糊中她看到那个可爱的孩子在她的怀里睁开了眼睛，对着她笑，她多想再摸一下孩子的脸，但是孩子却在她的怀里化成了点点碎片。

她想到了陪着孩子一起去远方，她已经哭不出眼泪了，只有心里的痛才能让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活着的人，每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窑顶，她想冲破那窑顶，飞向天空和她的孩子一起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束缚，没有教条。

她害怕看到家里的每一件东西而想起了孩子。她从孩子在肚子里形成开始，一天天地感受到孩子有了胎动，十个月她已经和孩子形成了一种默契，她也忘记不了孩子呱呱坠地时自己痛彻心俳，转而喜极而泣，看着小小的人儿在她怀里安静入睡，只有睡梦里才脸上有了笑容，让她从心里感到快乐。

孩子来到她的世界里，她是开心的，她甚至都想到孩子将来成家立业，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猝不及防，在这个没有温度的家里，没有人过问一下事情的始末，就连二柱子看玛瑙的眼神也有了不耐烦的表情，每天只有马氏过来给她送一碗全家人吃剩的残汤。

仿佛这个家里只有玛瑙一个人记得那个曾经来到这世上只有短短一个月的孩子，也只有玛瑙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疼痛让她感知到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可是在那个荒唐的下午，孩子因为自己的倔强而永远地离开了自己，她自责过，后悔过，心碎了一地。一个孩子的来或去，只有母亲是最记忆犹新的。也只有生身之母记得那个孩子来的全部过程。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有一天马氏又来到玛瑙的窑里，拿出这次大柱买回的药膏，马氏对伤心的玛瑙说：“孩子总归是去了，他和你没有缘分，但是你也要振作起来，日子还是要过得么，你还年轻了，还能再生啊，你这样下去，你看这个家里只有你是罪人，日子是活给自己的，不是为了置气么！”马氏说完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离开。

玛瑙心里的这一关也只有她自己能过了。好在大柱子是好的，她在生养上没有受什么罪。想到这一点马氏心里也略有安慰一点。

很快夏天来了，地里的庄稼正是疯长的时候，家里人更忙了，老吴头每天起早贪黑的忙活地里的庄稼，而吴赵氏也依旧每天身上干干净的东家出西家门里进的，而马氏除了照看自己的几个孩子，就是给家里人做饭，洗衣。出了月子的玛瑙用了马氏给的药膏以后，伤口好得很快，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感到身上留下寒浸浸的毛病，吹风流泪。

她也看见马氏每天忙忙碌碌的，过来帮忙干些个家务，但她再也没有叫过吴赵氏一声妈。吴赵氏也觉得理亏，不叫就不叫吧，但总是比猪骂狗得骂几句也就这样过去了。

玛瑙失去孩子后，心里每天不住地想孩子，央求了二柱子好几次才打听到孩子被送到村子里的那个山梁上了，曾经有天一个人偷偷跑到山上去看了那个孩子。老远就看到那块红色印花小被子在土地上分外耀眼，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那块小被面前，颤抖着双手轻轻打开布包，此时的孩子早以经没有了活着时的样子，变成了酱紫色，身体硬如石块满脸尘土，只有头在风里被吹得乱糟糟的，她一边为孩子用手指梳顺头，一边将孩子抱在了怀里，用自己的脸贴上孩子的额头，一阵凉意传进了心里，她不由的放声悲嚎，那是她的命，她的骄傲和希望。却在那个荒唐的夜晚她的梦碎了，她怨过、恨过、恼怒过，但是现在除了祈祷孩子能在天堂安乐，什么也做不了！无论大嫂马氏怎么劝她都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二柱子知道后将孩子转移了地方，而玛瑙再也没有找到过，她每天望着那座山失魂落魄，再也没有向二柱打听孩子的下落。每天都在家里不停地做着针线活，她想用做针线来缓解自己内心的怨愤。

为了平和自己的心情。白天和马氏一起料理家务，晚上就在煤油灯下做鞋，很快吴赵氏就现家里的煤油烧得很快，别人家几个月也就一斤，而玛瑙每天晚上很晚才睡觉了，屋里总是亮着灯，有时间她半夜起来偷偷跑到窗下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但总是因为孩子的事情而一再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