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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列宁凝视着儿子的小脸,仿佛是突然意识到了对方的心情。那种长大了,渴望成功的,自信的属于男孩子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改变呢?从一个只会撒娇耍赖哭鼻子的小孩儿变成了一个不愿意被看轻的大孩子了。
“好吧。”嘴角的弧度上扬了一些,卡列宁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答应道,不管怎么样,一个小男孩儿的这种勇敢的要求得得到满足,他在心里想着。
“加油啊,爸爸。”谢廖沙弯了弯眼睛为自己的父亲鼓劲。
“恩,加油。”卡列宁应道,嗓音也比一开始多了份期待,甚至有了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带队的猎狗是列文养了好几年的拉斯卡,毛色光洁,后退结实有力,两眼炯炯有神,他的耳朵一直警惕的竖起来,爪子踏在那些只有少量积雪的草地上,像一个完美的隐藏家一样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它侧着脑袋留神倾听,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叫声,再确认之后大声简洁有力的嘶吼了起来。
“爸爸,拉斯卡发现了猎物!”谢廖沙一直保持着紧张的情绪,他凝神注意着拉斯卡的所有动作,甚至连吞咽口水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此刻拉斯卡的吼叫使得他完全忘记了一切,只知道要把这高兴的事情告诉自家的父亲,他心里可没忘记要赢的这个任务,这是为了他们的荣誉。
列文和猎狗拉斯卡已经配合默契了,几乎是同时,他也发现了那一阵像小马淘气时嘶鸣般的叫声,拖长了调子也显得尖细的,属于某种毛茸茸的动物,他迅速掏出枪准备朝着那片灌木丛中射击,但晚了一步,有人已经放枪了。
“砰——”一身枪响,在这旷野中响起,单调而又无比壮烈。
安娜惊了一下,下意识站直了身体瞧着卡列宁他们骑马过去的那个方向,当然她什么也看不见,连枪声也没有了,他们只放了一枪。
“听起来打猎开始了。”娜斯嘉侧耳倾听着,家里有个喜欢打猎的姐夫,她对这些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觉得安娜太夸张了。
安娜收回了视线,她拨弄了一下头发,略微有些腼腆,但她还是微微一笑,并不为刚刚的行为有任何不好意思,担心那对父子又有什么不对呢,即使以后她将见过成千上万次,她觉得这种心情也不会减少的。
“安娜,别担心了,我姐夫和列文可是打猎的老手了,而且你丈夫看起来也颇为自信的样子,我想没什么事的。”自从得知安娜不会成为她的威胁后,娜斯嘉就一直用这种亲热的口气称呼对方。
“恩。”安娜应了一句,重新坐在小凳子上面。
“彼得堡和莫斯科有很大不同吧。”娜斯嘉眨了眨眼睛问道。
“可能吧,但我想我会更喜欢莫斯科的气候。”
“这儿,这儿可没什么好,冬天这样冷的天气时常都有,夏天的时候老是下雨,就没见过有那么几天好的日子。”娜斯嘉不认同的摇摇头,贫穷和脏污,这地方在她心里没什么好印象。
她叹了一口气,用一种羡慕的口气说着,“我倒是更喜欢您那儿,街道小巷都那么繁华,更别提那些令人憧憬的舞会了。”
“宴会,礼服,香槟啤酒其实没什么好。”安娜真挚的说,但女孩儿显然不认同。
“那是因为您并不缺少它们。”
“那是因为它们并不是生活中非得存在的。”
“可您拥有着,难道不是吗?”女孩儿反问着,安娜愣了一下,继而笑了笑,“是的,我拥有着,算是一个幸运儿吧。”
“瞧,您也是这样认为的。”娜斯嘉有些开心的轻轻拍了一下手掌,那漂亮的指甲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更加精致。
安娜凝神望着女孩儿,某些时候她和吉娣很像,都是活泼热情的,但有一点她们是不一样的,吉娣需要的只是单纯的爱情,而面前的这个姑娘考虑的更多是世俗,这没什么不对,即使是她若面临这样的选择,想必也是会投向世俗那一边,但她还是想要说些什么。
“有时候这样安宁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充实并且稳定。”
她这种语调显然令女孩儿觉得无趣了起来,后者立即转移了一个话题,安娜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在说这些话了。
卡列宁从马背上下来,绕到那处灌木丛中,列文和史维亚日斯基都紧张的看着,毕竟这可是今天的第一枪,猎人们都相信这样一个道理,只要第一声枪响有了好收获,那么就预示着今天一天的好运气。
显然上帝在今天是特备眷顾他们的,当卡列宁头上顶着一些积雪出来的时候,那怀里还在挣扎的野兔使得大家的心情都涨到了最高点,谢廖沙在马背上欢呼。
“爸爸,我们打到了!”
“干得不错啊,阿历克赛·阿历山德罗维奇!”这是列文的声音,他放下了枪筒正弯着眼睛细细的瞧着卡列宁打来的那只野兔,而一旁的史维亚日斯基也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男人,唯独当事者最为镇定,只是手指有些微微发颤。
卡列宁一钻出灌木丛就将野兔提了起来,冲着谢廖沙晃了一下,他想说他们赢了,但最终嘴唇嗫嚅了一下还是决定咽回去。
提着野兔,卡列宁大踏步走过去,长筒马靴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庆祝一般。
“是兔子。”他站在马匹旁边,右手拎着兔子的长耳朵说道。
这可真是幸运,那兔子并没有被打死,只是脚上受了点伤,此刻它已经醒了过来,正在挣扎。
谢廖沙一把将小兔子抱进怀里,他看上去几乎要亲亲这只兔子了,如果不是卡列宁用眼神制止着,也许他真的会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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