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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江白硯來長安,孟軻與施敬承對他極為器重,多有照料。
可無論什麼時候,哪怕與他們一大家子人待在一起,江白硯眼中很少有過真正的歡愉笑意。
像一捧清寂的雪,融不進世間的煙火氣中來。
之所以給他準備一份紅包,是知曉江白硯踽踽獨行太久,想讓他開心些——
這種話施黛當然不可能告訴他,提起別人舊日的傷疤,只會讓對方覺得受到同情,更加難受罷了。
「我們今後一起捉妖,要多多仰仗江公子。」
施黛把紅包在他眼前晃了晃:「我還等著你大殺四方,帶我在鎮厄司一路升遷呢。」
江白硯搞不懂她。
瞧了眼被她握在手裡的緋色紙封,他心中納罕,蹙眉出聲:「施小姐,對旁人也是如此?」
怎麼會!
用力攥緊紅包,施黛面露痛色:「使不得使不得。今晚已經給出去所有的私房錢,我沒錢再分給別人了。」
尤其是施雲聲的那份,九個紅包下去,她的小金庫立馬見了底。
散財童子誰愛當誰當,她沒有閒工夫去想更多旁人,顧好自己身邊的幾個就行。
江白硯笑笑。
他愈發想不明白。
施黛若要接近他,大可說些冠冕堂皇的話,譬如「你與旁人不同」、「只給你一個」。
她這樣脫口而出……溫情的意味蕩然無存,反倒真實又好笑,讓他不知怎樣開口。
「所以,」江白硯道,「施小姐將剩下的私房錢,全給我了?」
被他一語戳中傷心事,施黛痛定思痛,語氣沉沉:「沒關係。錢總會有的,江公子只有一個。」
四下靜了一瞬,江白硯掀起長睫。
冬夜的冷風吹拂後山,似乎將某種莫名的情緒一併帶入心口。然而風聲呼嘯,颳得臉頰生疼,不過轉瞬,又叫人格外清醒。
於是那不知名的情緒頃刻間散去,不留痕跡。
「江公子。」
眼前的紅包又在晃蕩,施黛笑道:「收下吧。」
江白硯看她半晌,抬手接過紙封。
紙面緋紅,將他指尖襯出病態的白。
如同孩童打量奇的玩具,江白硯輕輕拂過紅包上的淡金紋路,緩聲笑笑:「多謝施小姐。」
*
今夜的煙火將持續到很晚。
在後山欣賞許久,被冷風當作靶子吹,施黛被凍得受不了,裹緊斗篷下了山。
「長安城的煙花一年比一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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