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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宋舞霞安排的戏码并没有上演的机会。醒来的丁文长什么都没说,只是要求与她单独谈谈。
出钱的是老大,虽然不情愿,虽然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又突然情绪失控,但宋舞霞还是抱着身在职场必须忍耐的心态,坐在了离丁文长两米远的地方。
“求生不易,求死却不难。”丁文长把这句话默念了两次,“是什么那么重要,让你起了求死之心?”他很客气地问。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宋舞霞搞不清丁文长的意图,只得模凌两可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说,求生不易,求死却不难,你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吗?”丁文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火药味。
宋舞霞很迷茫,他们这是谈生意还是谈文学,或者是哲学?“丁公子,我那句话只是告诉你,公堂之上柱子并不难找。”她如实回答自己的意图。见丁文长并未接话,她把话题引向了自己的目的:“丁公子,你接触的有钱人必定比我多,你应该知道,当银子变成一堆数字之后,他们并不在意东西的真正价值,只要他们认为值得就行了。”
“如果我不答应,你真的会在公堂上找一根柱子?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做?”此时,丁文长觉得自己看到的并不是劫匪,而是他已逝的妻子,那个觉得求死并不难的女人。
宋舞霞一心只想着有钱买下绿石山,让山寨的人不必担心以后的生活,所以她并未发现丁文长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只想着如何用亲情牌打动他。
奸商本色
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让宋舞霞知道,城门快开了。清了清喉咙,她避重就轻地说,她的家人一不小心把他们的家建在了别人的土地上,为了不致无家可归,他们必须筹钱向官府买下土地。为了家人,她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丁文长虽然不是柳县的人,但对物价还是很清楚的,当然知道七万两银子恐怕不止可以买下几百亩土地。他并没指出她话中的疑点,却说:“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确信你能做得到?”四年前他也是这么想的,他以为他的老婆,那个娇滴滴的官小姐做不到的,可是她却死了。
宋舞霞没料到丁文长要她证明她有为家人一死的决心。这种事怎么证明?如果她证明了,他却不履行承诺怎么办?再说她是很珍惜生命的,她可不想自己的第二次生命只能持续两个月。所以她并没回答,心中盘算着是不是快刀斩乱麻,直接给他喂毒药算了。
丁文长看着她的默然不语。四年前,在洞房的第二天,他的新娘除了让丫鬟为她沐浴更衣,一句话都没对他说,无论他说什么,她都用沉默回答他。
“罢了!”他重重叹了口气,“不管你对我说的事有几分真,几分假,我权当不知道,但我是商人,我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丁文长的叹气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太好心了。既然这帮人没有伤人,杀人之心,那么宋舞霞的计策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击鼓声冤,状告丁家?以丁家在柳县的人脉关系,告状的人一定会被强行“请”去后衙。至于宋舞霞所说“衙门的柱子”,她根本没机会见到,见到的只会是监牢的铁链。
不过对于宋舞霞能想出这样的计谋,能在短时间内安排好一切,他还是十分钦佩的,特别是她居然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年轻女人。
鉴于她的声音很像他死去的妻子,她甚至还说出了她曾经说过的话,丁文长这才决定做一次好人,就当是为了死去的老婆积福。
宋舞霞并不知道丁文长所想。她听到他的话就觉得自己有机会了,激动地说:“我绝不会让你亏本的!”激动之余她也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他这么容易答应?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凯子?宋舞霞因自己的揣测深深地自鄙了一下,正色问:“你想怎么做我们全都能配合的。”
在接下去的商谈中,宋舞霞终于知道,丁文长不但不是凯子,根本就是奸商!他不止索要了桂花糕二十年的独家代理权,还把价格压到了每六枚三十二枚钱。根据之前和桂花婶谈妥的价格,宋舞霞每三枚桂花糕上只能赚一文钱。
这样也就算了,毕竟是他们需要银子,而且要得很急。可谈完桂花糕的事,在契约上按完手印。丁文长告诉她,做生意一桩归一桩,作为合作伙伴,他可以好心地借钱给她,但她必须用土地买卖契约做抵押,并且每一两银子一年需支付一百文钱的利息。每一年,他们除了偿还当年全部利息的之外,还需要偿还一万两千两的本金。如果他们逾期一个月未偿还应还的本金或者利息,土地便归丁家所有。
宋舞霞粗粗算了算,一两银子一百文的利息,等于年利息百分之十,比现代的住房贷款贵多了。但在借贷合约中,她是乙方,她是鱼肉,他是甲方,他是砧板,她只能忍痛任他宰割。
双方在借条上签字画押之后,她偷偷细算了一下,第一年她需支付七千两的利息,加上一万两千两的本金,也就是说,十二个月后,她一共需支付给丁家一万九千两。以每三枚桂花糕赚一文钱计算,一年内她必须卖出五千七百万块……
这个恐怖的数字让宋舞霞一下子呆住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她急忙找上丁文长,希望他能高抬贵手,加个补充条约,承诺如果桂花糕的利润达到某个数额,能够给她一点返利。丁文长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话:“反正契约还未请官衙盖红印,他可以当没这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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