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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了眯眼睛,突然不说话了,独自沉浸在了痛苦的回忆中,好半天才抹了抹眼睛,颤声说:“若知道如此,我宁可给那人百万千万……”
“老爷子,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去了。”古飞和樊依找了上来,劝他回去休息。
回忆太痛苦,季沫也不忍心他在痛苦里挣扎,于是也跟着古飞一起劝他。
“你别回来了,赶紧帮着找。”老爷子下电梯的时候,指着季沫下命令。这里只有她见过奕兰皙,再挤挤,说不定还能想出点什么。
古飞和樊依送老爷子回去,关电梯门的时候,樊依看了一眼奕景宸,欲言又止,笑容甚是苦涩勉强。
季沫能体会这种心情,喜欢的人就站在面前,但全世界的人都不会支持她的喜欢。娇滴滴的,又有心脏病,哪个男人会容忍不能给他们纵欢快乐的妻子呢?
想一想,她也挺可怜的。
“小功臣,来,我们谈谈那天晚上的事。”突然,他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
季沫尴尬莫名,推开他的手,轻声说:“没什么可谈的,我可以下班了,下班之后,我不谈公事。”
“这是私事。”奕景宸看看她桌上那瓶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的私事我也不想谈。”季沫往后缩,硬着头皮迎向他的视线。
☆、【89】更讨厌的事我都会做(一更)
“你不是应该说明白吗?为什么闯进那栋房子里,是不是你放火……”奕景宸眯了眯眼睛,顺手拿了支芍药花,轻轻地敲她的脑袋,故意吓她。
“喂,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觉得你大哥很神秘很好看,所以想进去看看照片,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季沫急了,猛地站起来。她好心提供小熊的线索,怎么成了纵火嫌疑人芑?
“哦,神秘好看?”他站直身子,低眸看她。
大哥奕景宏那段时间出了车祸,伤了腿和颈椎,所以妈妈在那里买了栋别墅,让他去休养。樊依那时要照顾参加小提琴比赛的奕铭,所以没有跟去。那段日子,他在英格兰的纽卡斯尔出差,所以每周都去乡下看他。
白色的别墅里挂着母亲亲手给奕景宏画的画像,大哥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母亲亲手给他订制的,甚至每一颗钮扣上的细钻都是她精心挑选出来。
这是奕景宸从来得不到的待遇,不要说画像了,照片都很少有。就算有,也是爸爸或者爷爷抱着他。他不明白为什么都是父母的孩子,但妈妈从来没有爱过他。他甚至怀疑自己不是他们生的,所以悄悄用他们的头发去做鉴定。当然,结果是他就是那个虽然流着他们血液,却永远得不到他们喜爱的孩子。
每次看到这些东西,他都会难受,在陪奕景宏说完话后,会一个人去阳台上站一会儿,平息一下受到忽略的心情。
所以说,季沫每一次看到的人,只会是他而已候!
他看着季沫,心情突然开始糟糕,思绪忍不住坠进了那段噩梦。
其实大哥对他很好。
他比他大五岁,只要他有的,都会提醒父母给他买上一份。若得不到父母的响应,他会自己拿钱出来,给他单买,并骗他说是爸爸妈妈买的。
他的性格很温和,非常好,几乎没有人见过他发脾气。会拉小提琴,有烤蛋糕,是剑桥他那一届最耀眼的学生。在公司里,人人都喜欢他,他对年长者尊重,对职位低者平和。那时候的他刚进公司,一心想证明自己给爸爸妈妈看,证明他不会比哥哥差。他锋芒尖锐,立志要扫、荡公司现有的陈腐现象,很快就得罪了一大批人,包括堂叔奕磊。
奕景宏劝过他,但他不肯听劝,狂傲到执意硬碰硬,搜集了奕磊行贿和与黑帮勾结的证据,设了一个现在看来无比拙劣的陷阱,结果就是,那些人找到了别墅这里,搜不到u盘,索性放了一把火,而那晚,本应去城中做复健的大哥被人以他的名义骗了回去,他是赶回去保护他的证据的……
那一晚,护理,大哥,管家,一个也没有逃出来。
他站在黑烟散尽的废墟前面,灵魂如同被抽走,脑中一片空白。
对手恶狠狠地在他心上戳了几刀,他整整半年没踏出家门。甚至连爸爸妈妈的面都不敢见。
对了,他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每一次见面妈妈对他的冷漠和憎恶的态度,都像一座沉重的山,压得他连呼吸都困难。本来就不爱他,现在,更成了憎恶。
这些不愉快的回忆,突然让他失去了逗季沫的兴致,他把芍药花丢回桌上,转身回到办公桌前。
“喂,下班了,我走了。”季沫见他变脸,以为真把她当纵火犯,心里别提多堵了。一面收东西,一面朝他看着,希望他有所反应。
“好。”他没抬头,手边摆放着这些年来查到的游客名单。
嘉娜,是小姑姑用的名字,谁知道离开这里之后,她又会换成什么名字?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在人生这个残忍的竞技场上,对手的狡滑、冷血和恶毒给他上了一节永生难忘的课,他为他曾经的狂傲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背负上沉重的心债。
他的态度冷淡,让季沫很失望,越加后悔自己告诉他那件往事。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剁吧剁吧吞掉了拉倒,偏要去他面前说一遍?
简直是疯了!
走到电梯前,她又扭头看他,他双手撑着额头,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尊石雕。
她忍不住又说:“你还没吃晚饭,我让人给你送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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