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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乱,耳垂上戴着一对银耳钉,身上秋香色襦袄襦裤,看起来半新不旧。一手扶着门框,宽大的袖子落下来,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
这就是本尊的亲奶奶,谭氏吧?锦曦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唤她一声奶,站在门口的谭氏身子动了动。
她先是探着身扫了眼屋里床上,瞧见姐妹俩果真挨坐在一起,锦曦正给锦柔扎辫子。谭氏火气上来,张口就训:“多大点屁人,扎成这样,美给谁看哪!小妖精蹄子,好的不学,净整些歪门邪道!”
锦曦有点反应不过来,本尊的亲奶奶是这样的?先不说她对锦柔的一通奚落,孙女病的差点归西,好不容易活过来,做奶奶的不说关心几句,上来就直接无视?
“别扎那玩意儿,赶紧的干活去!再磨蹭,就别指望吃早饭!”谭氏当锦曦是不存在的,直接吩咐锦柔。
被谭氏这么一通训斥加威胁,锦柔再爱美,也不敢再耽搁了,脑袋一扭,辫子从锦曦手里挣脱,快要收尾的辫子哗一下全散开了。
小丫头有点懊丧,还是冲谭氏脆生生应道:“奶,我这就来。”
谭氏哼了一声:“去灶房端盆热水,送去你小姑屋里,伺候她梳洗!”谭氏哼完,吩咐了一句,扭过身去,甩都不甩锦曦一眼。
锦柔刚刚站到地上,还没来得及套上鞋子,听到谭氏要她去伺候小姑,小丫头的脸色就变了。
锦曦坐在床上,自然看到锦柔的神色,侧身看着锦柔,用目光询问她。
“姐,我不敢去小姑那屋。”锦柔咬着唇,用只有锦曦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为啥?”锦曦低问。
“小姑这几日脾气炸的很,老打骂人,我不敢去。”锦柔嗫嚅着,忽闪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畏惧。
“柔丫头,你作死呢?咋还不过来?回头耽误了你小姑洗漱,仔细她剥你的皮!”谭氏又在门口催促。
锦柔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揪住锦曦的袖子,差点就要哭出来。
锦曦抚了抚锦柔的手,示意她别急,抬眼朝谭氏望去,谭氏也正拿眼角斜瞅着锦曦。
锦曦努力让自己脸上挤出笑容,对谭氏道:“奶,我妹刚还跟我说,早晨睡迷糊了从床上滚下来,摔着了胳膊,这会子痛还没散去呢。”
谭氏一听这话,脸色垮下来:“你个病崴子,一边待着去,我咋样使唤柔丫头,没你插嘴的份儿!”
锦曦差点噎住,这是亲奶奶对大病初愈的孙女,该有的台词吗?
照着锦曦一贯的作风,她一句话就可以把谭氏给顶的远远的,那样爽是爽了,估计锦柔的麻烦会更大。
“奶,我娘今早没来得及给妹梳头,让我给她把这头发稍稍整下吧,不耽误多少功夫。”锦曦压下气,用商量的语气继续跟谭氏周旋。
“你还有这力气给你妹整头发,那还赖屋里瞎养个啥?家里一堆子的活计,都还忙不过来!”谭氏将目标对准锦曦,上来就是一通数落,数落是锦曦是个丧门星,命硬的,生个怪病,专克家里的钱!
祸及
锦曦听得一怔一怔的,还好她不是谭氏如假包换的孙女,不然心还不得活活冻死啊!
“柔丫头,你作死了咋还不过来?撂你姑干等着,回头看她剥你的皮!”谭氏噼里啪啦数落完锦曦的罪状,还不忘正事,又将朝锦柔喝叱。剥皮两个字,她故意咬字很重。
锦柔小脸白白的,步子往外挪了挪,小手还是揪着锦曦的袖子不肯松。
锦曦抓住锦柔的手,将她扯回来护在身后,这动作,被谭氏瞧得一清二楚,谭氏的脸霎时就全黑了。
谭氏跨前两步,冷着脸子质问锦曦:“你扯她干啥?”
锦曦淡淡一笑,抬眼跟谭氏的目光平视:“奶,柔儿多大?咱小姑又多大?灶房离东屋才几步路?小姑要洗脸,咋不自己去端?奶刚还训我说,老梁家不养千金小姐来着,小姑是庄户人家闺女,咋洗个脸还要人伺候?再说,柔儿是老梁家的亲孙女,可不是外面买来伺候人的奴婢哟!”
谭氏没料到锦曦会有那个胆子,敢拿她的矛,去戳她的盾。
谭氏脸色霎时比锅底还要黑。
“作死的,你这病崴子还出息啦?拿我的话,来堵我的嘴?天杀的,是哪个黑了心尖的,教唆出这样的闺女,这是存心要气死我呀!”谭氏口里骂道,拍打着身侧的木头门框,扭头朝上屋灶房的方向,拉长着音调干嚎:“这不是亲孙女,是讨债的鬼呀,我要死在她手里啦!”
锦曦已经穿了鞋子站在床下,看着眼前的一幕,实在一个头两个大,锦柔吓得使劲往锦曦身后缩:“姐,我怕。”
“咱没错,别怕。”锦曦拍了拍锦柔的背,淡定看着正发飙的谭氏。
上屋灶房,孙氏正在油烟缭绕的灶房里忙的团团转,听到西屋这边的动静,慌慌张张跑过来。梁俞忠将灶房那口大缸担满水,刚放下扁担,闻声也忙地跟过来。
谭氏转而朝孙氏发作。
“作死的,瞧瞧你养出的好闺女,吃我的,穿我的,小的使唤不动,懒鬼投胎的!大的还来要我的强,挑她小姑的错!两个养不熟的混丫头片子!”
“娘,您消消气,她们小孩子家不懂事,您别和她们一般见识……”孙氏劝道,又朝屋里紧紧靠在一起的姐妹俩道:“曦儿柔儿,快过来给你们奶道歉!”
谭氏的霸道冷漠,锦曦方才已经很好的领教了。她刚穿越到这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穿回去,面对谭氏,这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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