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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去鎮上一般都趕得早,李輕舟已經來回跑了兩趟。這下岸邊人不多了,李輕舟船上就只坐了兩個婦人,李輕舟便想再等等,多拉幾個人。
江月笙三人過來時,李輕舟一眼就瞧見了。隨了江大柱,江月笙的身量比尋常小哥兒要高挑許多,因為要去鎮上,他換了件艾青色的對襟長衫,腰間系了一根月白腰帶。面容白皙,五官俊秀,一頭青絲用了烏木簪子挽了個髮髻。月笙,月笙,真真如那江上的皎皎明月,清冷而又柔和。
李輕舟不知不覺便有些看呆了,等反應過來時,那人已到了近前。
「李船夫,你船上可還坐得下?李船夫?」何芳蘭問了一次沒人應,只得提高音量又問了一次。
「唉唉,坐得下坐得下。」李輕舟忙不迭應了。
何芳蘭這才讓江月笙領著錦書上了船,她也緊跟著上船坐好。何芳蘭經常跟著江大柱在鎮上賣肉,船上的兩個婦人都識得她,哪怕剛剛還在說著江家的熱鬧,這下也堆起笑容和何芳蘭打招呼,又一一誇讚了月笙和錦書。
「各位坐穩當喏。」李輕舟穩了穩心神,吆喝一聲撐起了船。只是總控制不住地想要偷偷看上一眼。一來二去,就被江月笙抓了個正著。二人視線相對,李輕舟沒想到偷看被抓包,忙倉惶移開視線,耳朵卻悄悄紅了個透。
江月笙原本還有些惱,一見這人飛變紅的耳朵,也消了氣兒,再想到剛剛娘親喊他幾次才應聲,反而浮起了笑容:怎得看著高大俊朗一人,卻是個呆呆愣愣的。
眼角餘光撇到這一笑的李輕舟只感覺自己的心怦怦直跳,似要飛出去一般,這下再也不敢亂看,只專心撐船。
江月笙等人上了岸,先送了錦書去私塾。私塾是鎮上的一位老秀才在自家辦的,姓程,年過五十,中了秀才之後考了多次都未中舉,就回來辦了私塾,教些孩童啟蒙,一個學生一年收五兩銀子的束脩。送錦書上門時,是秀才夫人開門的,但幾人還是尊敬地見了禮,又給了備好的一塊肉,才讓老夫人領著錦書進去。晚些時候再由江大柱來接回去。
之後娘倆兒就去了肉鋪,江大柱幾日沒來,今天生意果然很好,他一個人已是忙得有些焦頭爛額。月笙和何芳蘭也沒耽擱,把竹筐里的豬血塊擺放好,就幫忙招呼起了客人。何芳蘭幫著稱肉串肉,月笙就負責收錢。月笙打小就聰慧,跟著江大柱學了算學,心算很是厲害,後來和江廉訂親後,江家夫婦覺著也該識些字才好,還請了鎮上的秀才夫郎教了幾年。
每每何芳蘭報出重量,月笙便能很快說出要給多少錢,來買肉的紛紛誇讚江屠戶有個好兒子。
「恭喜江屠戶啊,現在是秀才岳丈了。」一身形瘦削的白面男子樂呵呵地拱手朝江大柱道喜。周圍不知情的人也都紛紛賀喜。
江大柱剁肉「哐」的一聲把刀插在了案板上,正準備開口呵斥,江月笙一把拉住了他。
「這位伯伯說笑了,我與那江秀才並無瓜葛。」小哥兒面帶笑容,語氣柔和,卻讓那些賀喜的人一下卡了殼。
「這,這......」那白面男子有些疑惑,看著江大柱面有怒容又不好再問,只好道歉,「唉,看我,這年紀大了就有些糊塗,江老哥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江大柱一揮手,哈哈一笑,「沒有的事兒,萬掌柜今日來可是要買肉,您儘管挑。」
而此時旁邊已有聽了八卦的開始小聲和不知情的人科普起來,萬掌柜聽了一耳朵,心裡歉疚更甚,要了一隻豬後腿、兩斤裡脊肉,便匆匆走了。
其他得了科普的人這下再看月笙,不自覺就帶了幾分同情,月笙全都當作沒看見。依舊面帶微笑,嘴甜的叫著嬸娘、夫郎,惹得那心軟的更加憐惜了,只以為這小哥兒是故作堅強。
買肉的人漸漸少了,月笙便和她娘離了鋪子,去四處逛逛了。兩人先是去了裁縫鋪子,扯了些麻布、棉布,又去買了些油鹽醬醋。路過菜市時,發現有人在賣魚,江家吃豬肉比較多,已經有些時日沒吃魚了,月笙有些饞,便拉了何芳蘭去了那賣魚的攤子。
走近一看,才發現賣魚的正是那船夫李輕舟。
李輕舟送了月笙他們上岸之後回去就沒再送客,而是拿了漁網去撈了十幾條魚,就急急忙忙地過來擺攤了。心心念念著賣些錢去江屠戶的肉攤子上割點肉。
「夫人,可是要買魚,我這魚是剛剛從河裡撈上來的,很,很鮮。」李輕舟看眼前停了兩道人影,忙抬起頭來,開始推銷,這一看卻有些傻了眼,連帶著後面的話都有些停頓。
「喲,李船夫你這魚瞧著還真是不錯,把那兩條大些的給我吧。」攤子上攏共就剩下四條魚,何芳蘭開口便要了最大的兩條。
「唉,您稍等,」李輕舟麻溜地用草繩串了兩條魚,「這兩條魚一條算您八文錢,您一共給十五文好了。」清水河魚多,魚賣不起價,也用不著過秤,都是憑眼力估摸大小定價的。
何芳蘭經常買東西,知道李輕舟沒喊價,數了十五個銅板遞給李輕舟,還誇讚一聲「李船夫還挺會做生意。」
恰時又有人來買魚,何芳蘭便沒再打擾,擰了魚轉身就要走。
李輕舟急道:「嬸娘鋪上可還有肉?」
「還有些,李船夫要買肉?」
「有些日子沒割肉了,想買些來。」這會兒功夫,李輕舟已經又賣出了一條魚,剩下一條他也沒心思再賣了,他提了剩下的一條魚,背了背簍就站起身,「我可否同嬸娘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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