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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颔首,回到书桌前。
等到授课结束之后,宫人上前收拾东西的时候,木大人轻轻地说:“替殿下诊脉的太医似乎前些时候被人刺伤过?”阿音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听到木大人的声音更轻了:“真是无妄之灾。”
大皇子的眼睛眨了眨,平静而冷淡地说:“是啊。”
回去之后,大皇子将宫人们都打发了,抓住了阿音的手:“阿音,这些日子,你要小心一些。”
阿音一怔,轻声问:“要出什么事吗?”看着大皇子点了点头,阿音有心想问一句木大人是不是已经是属于大皇子的手下,却终于没有问出来,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很显然有些事并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开的。阿音睁开眼睛看到一片黑暗的时候,心中下意识滑过这样的念头。
随后她对自己苦笑了一下,止不住地开始想,大皇子知道自己出事还不知道会有多着急与紧张。
她似乎躺在一个箱子里,手和脚被捆住了,粗糙的绳子接触皮肤的感觉很不美妙。箱子并不大,她被蜷成一团,背后紧紧地靠在箱壁上。耳边传来不怎么清晰的马车声,不时就磕碰一下,让箱子里的她也跟着被磕一下,格外难受。
这种时候,还不如昏过去比较好。苦中作乐地这样想着,却依旧竖起了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马车似乎在穿过集市,外面很是热闹,不时有小贩的叫卖声传来。
阿音想,这也算是出宫了吧,只是出宫的方式居然是这样,真是让让人意想不到。
车马辚辚声中,马车平静地穿过了热闹的集市,四周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车夫哼歌的声音终于显露了出来。
口音与京城这边的人迥异,若要说起来,倒是更加类似南方人的口音,柔软许多。
居然不是京城这边的人?阿音下意识地想着,脑中已经止不住地开始跑马,想着什么人是来自南方。最后也只是苦笑。
宫女能接触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空想毫无意义。
车夫的心情似乎不错,一直在哼唱着什么,阿音却听得断断续续的,反倒是因为时不时地被磕碰一下,开始晕马车了。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啧,真是糟糕的感觉。
她竭力集中注意力,不去感受身体上泛起来的不适,以免真的在箱子里吐了出来,那种状况,就太糟糕了。
所以直到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从外面的交谈声中回过神来。
“官爷,小的只是帮人运货哩。”车夫说起了京城话,听不出一点儿方才的南方味道,阿音回过神之后,一瞬间想到的居然是这个。然后,她才意识到,外面车夫叫了官爷。
这里有官兵!
眼前仿佛亮起一道光,她开始试图自救。被紧紧地蜷缩在箱子里的她手和脚都动弹不得,最终她艰难地一头撞击在了箱壁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外面的交谈声仿佛忽然安静了一瞬间。
忍住了头晕目眩的感觉,阿音又撞了一下。这下撞得颇重,眼前都冒起了金星。
但是显然是很有用处的,不一会儿,就有人上前来打开了箱子,外面的阳光与新鲜空气一同涌了进来。
阿音被疼的泪眼汪汪地睁开眼,却只能看到眼前的箱壁,耳边却听到有人一声轻笑:“真是运气。”说完,就有人上前伸手,将她从箱子提了出来。
阿音泪眼朦胧地看过去,只看到一身黑衣的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冷淡地说:“报上名来。”
恶心欲吐的感觉再一次浮了上来,阿音艰难地答道:“阿音。”
“啧,”那人这样表达着自己的不屑,手上的动作却轻柔了一些,将她放了下来,“你的运气倒是不错。”
眼眶中聚集的眼泪消散之后,阿音低头看到躺在地上的车夫,被好几个兵丁压制着,脸贴在地上,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动着。
“回程。”将阿音提溜出来的男人冷淡地说着,顺手一捞,就将阿音捞了起来,甩在了旁边的马背上。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一行人疾驰而去。
阿音别扭地被丢在了马背上,肚子被顶着,恶心欲吐的感觉更甚,终于在奔驰了一段时间之后,实在是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毫无疑问地溅了那男人一脚。
不用抬头,阿音都能感觉到那人周身的气势变得格外凌厉而可怕,让她愧疚之余,也生出惧怕之意来。
狠狠地骂了一句,男人却没有停下来,一直到了地方之后,才一抬手将她丢了下去,边上早早地等候在那里的女侍接住了她。等阿音站稳脚步,抬眼去看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冷峻的背影。
身边走过的人无一不用敬佩又可惜的眼神看着她,让她心底的不安翻滚起来,几乎要将她淹没了。
这里似乎是什么人的居所,却显得格外空旷。这种空旷并不源自地方本身,而是源自屋子里的摆设,冷淡而板正,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在这个朝代来说,这样的房子算得上简陋。
阿音被女侍带到其中一间房里,取了水过来梳洗过后,手上与脚上被绳子磨出来的伤口被上了药,一瞬间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轻“嘶”一声。给她上药的女侍却什么都没有说,连动作都没有因为她的疼痛而变得轻一点。
事实上,从她被带到这里之后,就一直没有人和她说过话。唯有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在她身上闪动着,让她心中格外的不安。
“这里,是哪里?”上好药之后,她这样轻轻地问了一声,“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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