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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目的（第1页）

王安别扭片刻，将外衣脱了下来，刚要去撕扯黏在伤口上的内衣，被蓁蓁制止。她走到门外喊了一声成骅，先是吩咐他将买的药拿来，后又道：“烧些热水，先端一盆过来，然后再将一包药放入，煮沸，再端一盆来。”

成骅小跑回马车取了药材，又吩咐老妇烧水，先一步进了主屋。

蓁蓁决定先放弃手臂黏连的伤口，转而看向王安那半边脸。丝有些乱，她靠近他，将自己头上一个杏花状的华盛取了下来，将那些碎撩起，别到一侧，而后捏着他的下巴转向光线较好的方向，细细的看了，道：“我能保证不给你留疤，放心。”

王安从未与蓁蓁靠得如此之近，瞬间红了脸，垂眼瞧了她脖子上浅露出的那点烧伤的疤痕，嗫喏片刻却未能开口，似乎在问她为何不去掉自己的疤痕，又怕不礼貌，便咽了回去。

蓁蓁意会，也不避讳，一边细心看着撕下面皮的边缘处，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你主子就是被我的皮囊所迷惑。清月阁的时候，他一开始不同意我习武，说什么‘会将那般好看的手弄糙’。我是他的釉花瓷瓶，是他古董架上的摆件，算不的人。所以，我就要让这些疤痕留着，真正在意我的，才不会在乎这些。”

王安仰着头，怔怔地听蓁蓁轻声细语地说着，一如既往地毫无感情，却偏偏听出一丝小女子撒娇赌气的意味来，当然，他知晓她并非与他撒娇赌气，饶是如此，他仍然稀罕得要命，以至于，她讲完了，他仍在目不转睛地瞧着她。

察觉到王安的视线，蓁蓁垂眸去看，四目相对，王安这次却并未躲开。蓁蓁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羞也不恼，只是不懂声色地离他稍远了些。

“我瞧着王爷似乎并非只喜欢你的相貌。”王安突然开口。

蓁蓁就着微弱的火光查看从王安身上刮下来的腐肉，漫不经心地回：“王安，你是有多不了解你的主子？”

王安嗫喏着刚要企口，见成骅端着热水进屋，又噤了声。

“过来帮忙。”

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衣服从化脓的伤口处剥离，明明是需要穿外衣的清冷节气，蓁蓁出了一身汗，成骅紧张得手指都是僵硬的，王安自是不必说，脸色更是煞白一片。扔掉脏掉的帕子，她问：“药煮好了吗？”

成骅被腐肉的气味熏得屏住了气息，听到这话逃也似的冲了出去：“我去取。”

王安这才敢再回头去看蓁蓁：“你，不觉得恶心吗？”

蓁蓁仍在小心翼翼地清理着脓和腐肉，眼睛都要尽量少眨几下，生怕弄疼了王安。听到这话，头未动，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声音下意识地轻柔了许多：“伤病还分三六九等吗？如果连这点都忍受不了，那我学医便无任何意义。”

沉默片刻，王安又问：“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蓁蓁仍旧忙着自己的，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任何情绪：“医者仁心，从未想过从患者身上得到什么回报。我给你治伤一来是医者本能，二来是这伤因我而起。我知道你忠心，那你便继续忠心便好，我不要回报更不需你的回报。”

“我知道王爷许多事，这些事倘若你知晓，或许能省去不少麻烦。”

听到这话蓁蓁似乎笑了一下，道：“何为麻烦？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风顺的，少了你这边的麻烦，便会多别的麻烦，人生百年如过关斩将，总要过一些坎的。我不会怕不止天性使然，重要的是，我早就学会了去接受。”总算清理得差不多，蓁蓁直起腰来，顺手拿起桌上干净的帕子为王安将脖颈处和伤口周围的汗轻轻拭干，而后，向外面微微侧身，“以你的性子，不像是不孝敬寡母之人。有句话叫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不劝你什么为人子必须要尽孝，也不问你之前生了什么，只想劝你只看眼前。如今你的伤必须要静养，不然，不止是留疤和伤口愈合的问题，一直这种状态拖下去会要了你的命，譬如你这持续的高烧便是最好的例子。所以，起码这段时间，由母亲陪着，好过去请那些不知根知底手脚没个轻重的人。”

王安垂下头去：“你怎知我与家母不睦？”

蓁蓁言简意赅：“猜的。”

王安顿感无奈，不知怎的，刚刚还极为紧张的情绪瞬间缓和许多，心中那些数不清的纠结也散去了大半。“在姑娘眼中，似乎没有什么尊贵贫贱之分。”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