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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为人者 明事理（第1页）

符家两小子从没能想到过有天自己家府上的人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若只是人多倒也还好，偏偏一路上碰上的全是认识的叔伯，谁见了都得乐呵呵地上来打声招呼，遇上稍微热情点的还得来握着手寒暄两句，稍微一个站定的功夫四周围就得被围的水泄不通。

明明平日里只是几分钟的路，硬生生在这一句句的嘘寒问暖中走了快一炷香的功夫，两兄弟到的时候小金桔约莫已经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圆嘟嘟的小脸应是被冻得红扑扑的，见到姗姗来迟的两人，小金桔双手抱胸朝他俩一挑眉，一歪嘴，做了个“我厉害吧”的表情。

这个表情儿时的兄弟两人可没少看，只是今天的表情格外笼统僵硬，看起来多了几分滑稽。

“怎么不进去？我爹还能吃了你不成？”符峰走近朝着小金桔打趣道。

也不怪符峰喜欢嘴上揶揄小金桔，早些年的时候，小金桔“金女魔头”的称呼可并非浪得虚名，那时靖王府上刚刚开办学堂，只教书，不教修行，在当时整个北界尚武的大环境中，府上学堂不过寥寥几个世家子弟，基本还都是冲着靖王去的——在这个修行者的世界里，有哪个孩子会不崇拜拥有传奇事迹的强大修行者呢？

也就是那时，刚在靖王城落脚籍籍无名的金家也将自家小女送进了学堂，金家小女生得可爱，天生一张鹅蛋脸，大眼睛长睫毛，小鼻子小嘴，就连笑起来的酒窝也小小的，更重要的是，年仅七岁的她就已是第一境了，这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没出两周，靖王府上的学堂就热闹起来了。

“金女魔头”的称呼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来的，第一个叫的人是符峰。

修行十境，“练体”并未算进这十境之中，但不管是练体还是修行境界，都又分为小成，大成，圆满，若是说修行凭靠的是个人的天赋与灵性，那么作为修行前准备工作的练体，更多考验的就是家族的资源了——不管是以精纯灵力培育出的食材，还是以天材地宝为引的药浴，对家族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这也是大荒世家众多的原因，而没有这些底蕴的寻常百姓家就只能靠一个字——炼，当然是千锤百炼的炼，狠狠地炼，炼到世家子弟十多岁就已经练体圆满的时候，他们还在炼，炼到世家已入修行时，他们还在炼。

当然没有人能创造出一个公平的世界，那些心存善意的人到头来也只能祈求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得善终。

而十岁就已经练体圆满的符峰才原本应是这学堂里的孩子王，却没想孩子兴致勃勃的去，鼻青脸肿的回，只因为他的桀骜与骄傲。

“瞪什么瞪！不服等会儿就再去院子里过两招！”

“装什么！过就过，我堂堂七尺男儿还能怕了你不成！”

结果就是十次有九次这位堂堂七尺男儿有六尺都在地里，剩下的那一次是不知道挂在了哪里来不及下地。

“一般。”每每这个时候，小金桔都会在一旁揶揄道，然后就是满堂的喝彩声和嘘声此起彼伏，一半是给小金桔的，一般是给符峰的。

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符煜是这么觉着的。

来这学堂之前的大哥向来是目空一切走路都要昂着头走的，昂到符煜每次看他都只能看到两个硕大的鼻孔的程度，自从认识了小金桔后，挨揍挨着挨着人就内敛了许多，在那无数次的倒彩声中也学会了点稳重，昂着的头也放平了，见不到两个硕大的鼻孔，那双永远炯炯的眼睛却又为符峰收获了一众狂热的女粉，学堂上的人又更多了。

但从那时开始符峰就少有去学堂了，天天闷在家里除了吃饭就是修行，唯一能称得上消遣的活动大概就是去找那金家小女切磋一番，一直到他十三岁那年终于和小金桔战至平手，再之后他就没去过学堂了。

反倒是小金桔隔三差五就要到府上来，刚开始每次还能战至平手，后面局势就已经是一边倒了，再后来小金桔来府上也不怎么能见到大哥了——十四岁的大哥要准备突破第四境了，隔三差五就要进山历练。

符家和金家两家熟络起来也就是这几年，金家起势也是在这几年。

北界人尚武，那些强大的修行世家几乎是所有人的趋之若鹜，而世家中有天赋的孩子更是外人用来判断这个家族是否会长盛不衰的关键，又因靖王城人爱聊儿女情长，符家长子和金家小女的故事自打传开之后就常被城里人添油加醋地提起，成为茶余饭后的津津乐道。

仅凭这两点，符家和金家就已经在靖王城里隐隐坐稳了二把手和三把手的交椅，而自从昔日作为九大家族之的靖王家家主赵彦州将城主印交给符家并宣布退出九大家族之列后，符家彻底被推上了风口，单说风头已经是压过了那剩下的老牌八大家族。

至于那符家老二符煜，若非他七岁那年也跟着自己大哥去了学堂，城中甚至有人还不知道符家已经又有了个这么大的孩子，只是符家老二符煜和他哥哥属实天壤之别，哥哥那边已经练体圆满，引得灵力入体滋养经脉，到了弟弟这里却是连一点练体的痕迹都看不到。

这时才有有心人算起，符煜出世时应该正赶上天云洲那年年初的天灾，先是东边的魔兽山脉全线魔兽暴动，紧接着南边和魔兽山脉接壤的灵兽山脉也开始出现骚乱，而背靠两大山脉的靖王城无疑是最先派人前去镇压的。

符家家主符仁便是当初在靖王的带领下第一批前去镇压的修行者，但那兽潮源源不绝，数不清的魔兽灵兽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样从山脉中冲出，其中更不乏可以媲美七八境修行者的高阶魔兽，前去的修行者们一时间都陷入了苦战。

终究是百密一疏，一小波体型极小的三阶魔兽在夜色的帮助下竟是突出层层防线直入了后方空虚的靖王城内，三阶魔兽，就足以媲美四境甚至五境的修行者，待到王城那边收到消息派人赶到时，只见城头上一女子持剑而立，明明浑身血迹却难掩飒爽英姿，身下是魔兽残肢，身后是同样浴血的靖王城人的山呼海啸。

那名女子就是如今符峰和符煜的母亲——南湾城蓝家长女，蓝田田。

细算之下，符煜应该就是那一战后没几天出生的，消息一传开，城中参加过那一役的人都不免有些惊愕，当年一战后只听说那位巾帼卧床许久，谁能料到那年巾帼竟还是怀胎十月之身，再结合上直到如今符府上都时有医者入府，应是那年一战后加之生养孩子伤了根本，落下了病根。

城里顿时少了许多对符煜的评头论足，反而对符峰的赞许愈多了起来，一多一少间，符煜又成了那小透明般的存在。

小透明自然也有小透明的好处，城中人只道那符峰和小金桔的故事，却没人想过半年不得一见，为何那金家小女仍是隔三差五就要去到符府。

“我怕符叔管你什么事？我又没怕过你。”小金桔冲着符峰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