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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1（第1页）

街道旁是一片麦田，按理说五月的麦子应该是一片金黄色的，今年我却破天荒的迟疑了起来，对这份颜色没了什么印象，想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大概是思绪深处的那样。

麦田再往一边看就是爱民河，其实我从来都不知道那条河叫什么，只是因为河上跨着的那座桥叫爱民桥，所以我任性地管他叫爱民河。

这座桥是去年刚修的，那时候也是夏天，记忆里最先想到的不再是儿童时期的蝉鸣了，而是吵杂地施工声和班级老师的一遍遍抱怨。

“在学校旁边修路！咱也是没办法，大家一定得耐得住噪音，全身心投入学习！”

老师总是这样强调，想来也是了，我的高中就位于这座桥的西南面，麦田的东面，学校后面还有几座鱼塘，不过那位置特殊，我们一般也只有在厕所的窗户边才能看见。

那时候还是高二，我总觉得时间好漫长，坐在闷热的教室里，即便门窗大开，也是不透风的，一节课下来，汗水能沿着胳膊在桌子上划出一条线来。

施工队的人很奇怪，他们上午总是不施工的，偏偏中午12点我们学生开始休息的时候，地钻声、叫喊声、挖机声传出来了，然后一口气干到晚上。

我喜欢坐在椅子上呆，说是呆也不准确，应该是胡猜乱想。

以前学校内的宿舍楼外墙装修过一次，我那时候高一，我在校内的花园小路上看到过那场景，工人们坐在吊板上，粉刷墙壁，中午我吃完饭走在路上，常能看到他们坐在台阶上吃盒饭。

我看他们的面容是沧桑的，严肃的，他们大多数都是四五十岁，和外面我见到的大人一样，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就只有眼神了。

那眼神我一直没看懂，当我和他们对视的时候，他们依旧保持严肃，吃着盒饭，抽着烟，不太喜欢唠嗑，看我的眼神很复杂，冷漠、毫无生机、甚至有一丝鄙夷。

那时候我是不会相信的，只是如今的我坐在座位上再次胡思乱想的时候，在代表青春的回忆中偶然翻到这一页，便又展开了思考。

老一辈人的教育条件并不好，他们大多数没能受到高等教育，所以他们寄希望于我们这一代人身上，我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应该是充满闪光的，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可我转念一想，兴许是生活太累了，更何况我与他们并不相识，人家凭什么看我如同看自己儿女一般双眼有神呢？

只是我还是觉得，即便他们将自己所有的爱与希望寄托于子女身上，以至于无暇顾及他人，也不应对同为他人子女的孩子投向冷箭。

是对是错我不在意了，或者说又何来的对错一说？想到这里我总是喜欢自嘲，真是闲到了。

能唤醒我的，往往不是脑海中思考的终止，而是学校的下课铃声。

无论我想到什么事，想得有多么投入，即便有时想到伤心事眼中泛起泪花，也会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统统抛到脑后。

课间只有短暂的7分钟，其实规定是十分钟的，但是要打预铃，提前三分钟，所以留给我们的只有七分钟了。

一般的，上午我只会去一次厕所，下午一次，晚自习一次，其他时间都是坐在座位上，倚着靠背放空自己。

同班同学并不是这样，他们大多数总是节节课都会去厕所，但并不是真的要去解手，他们喜欢在那里面唠嗑。

我是可以理解他们的，高三我们单独一栋楼，高一高二在另外一栋楼，使用的是室外厕所，而我们高三的厕所在楼内，环境也能相对好一点，其实也就是水泥地贴上了瓷砖。

最开始我也是同他们一起，每节课都会去一趟，有话题就聊天，没话题就靠在窗边看看鱼塘。

但现在我不会那样做了，我觉得很无聊，我甚至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做，强求自己掺和进去，好像显得自己很合群一样。

时间久了，我也现了一些趣事，他们中的一些人并不是那么会聊天的，即便说话很有意思的人也有没有话题的时候，我看过他们中的几个人悻悻地回到教室，看到没几个人后又悻悻地回去，站在几个人围成的圈子边上，有的时候没有他们能站的位置，即便是独自一人突兀地站在外面也不回来坐着。

也许是我性格恶劣，我不理解既然没话说为什么不回来坐着，但有时想一想可能是觉得无聊吧，可能是觉得这样做显得自己很孤单吧，可能是想要一个抓住话题的机会吧，可能单纯是喜欢热闹的环境吧。

于是我又释怀了，继续坐在座位上，想着上节课没想完的事，想着下节课该想的某件事。

高三真的是一个心烦意乱的时期，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意志坚定的人会全身心投入到学业当中，意志消沉的人早早的开始了摆烂躺平，就剩下我们这群高不成低不就的人整天内耗。

我在手机上刷到过两三年前这样的视频，内容大概是怀念高中生活吧，当时我的想法总是和评论区的想法大相径庭。

他们怀念的表情包和语录，有的在劝诫还处在高中的我们一定要珍惜这段时光，可是我真的不理解，这段时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如同湍急的河水从我指尖淳淳流过，时不时还会被混在其中的树枝划伤手指，实在没什么可怀念的。

想到这里我得反思一下自己了，是不是自己太过消极，直到今年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人多了起来才开始慢慢将本已经被自己压下去的想法慢慢扶起来。

六月就要高考了，全国性的大考，家长老师口中能决定我们一辈子的高考。

“一定要好好考着，妈妈相信你！”

“6仁，加油！奶奶相信你一定行。”

“你从小到大都聪明，肯定能考好，老姑等着你的好消息！”

其实，我自己都不觉得我从小到大都很聪明，他们总是自说自话这么说着，就都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