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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第1页）

日醉，夜入梦，竟回以晋太元之时，吾甚异之，亦惧也。待神色稍缓，邃环顾四周，见其衰草连天，目之所及，皆颓垣败井。观远山呈玄色，砾石堆于其上，了无生机，惟百余石阶通于山巅。迫而察之，见一奇木生于顶，其干玄若铁，其枝蠖屈螭盘，有颙盘旋于上。缘阶而上，有槐花零星散于旁，见清泉潺潺自云而下，甚奇之。忽而黑云自北而出，四下浓雾渐起，不见天日。恍然立于谷，谷中桃林遍地，枝叶扶疏，谷外槐影重重，鸟鸣幽幽。日月共悬于天，有宫殿浮空，似真似幻。

其殿曰“真武”，有道是

真武大帝降凡尘，恶鬼邪魔皆四奔。

五浊恶世开黄泉，妖佛乱世道生痕。

麒麟矗于殿前，踏云而身生焰，口含枯骨，睥睨四方。其负重支柱，计七十二，合地煞之数，分置八方，作九宫八卦之形，上纹螭龙以镇邪祟。斗拱勾折，以承天星，上覆白玉之瓦，刻天地四灵，朱砂点其睛。

忽闻钟鼓阵阵，其间有诵经之音，吾以为得见人烟，甚喜，邃穿林而入，见一古刹立林间，寺中僧侣往来不绝，信众如织。吾入其门，众皆笑脸相迎，口称“阿弥陀佛”。为者着白色僧袍，面露慈悲色，曰“吾待汝多时”，邃谴退众人，引吾于偏殿禅房。其人曰“尔可忆得昔日之事？”，吾不知其所言，以惑色应之。见吾如此，此人邃言此地乃古冀州，其人为姬姓高阳氏，冀州人士，号道玄。

天色渐晚，吾欲向其讨一禅房以休憩，忽闻寺中有呜呼嗥鸣，吾欲观其详，然道玄略无去意，吾邃孤身而去。

出殿门，吾大骇，见群狐俯于地，分食香客，然其人却不自知，狂笑而称“阿弥陀佛”。吾慌不择路，缘阶而上，见主殿空无一人，于是入殿以避之。然台上佛陀菩萨，如今皆为恶鬼，金身迸裂，有血汩汩而出。正所谓：

菩萨恶鬼坐堂前，金玉为台珠作帘。

妖魔乱舞啖人血，佛陀何曾顾人间。

吾欲出，却见殿门紧闭，殿内阴风阵阵，忽而烛火晦暗，光影斑驳，有鬼影闪烁于佛像中，跃跃欲出，经文无风自动，其上书：

饮人血，啖人肉，枯骨万千埋九州。

九鼎乱位道不存，忘川倒悬复登楼。

虽惧之，然冥冥之中觉此言有大用意，邃强记之。倏尔道玄立于殿前，双目血涌，然面色如常，曰“既已明因果，还请离去。”旋即轻推一掌，吾便已至于寺门之外。见寺中霎时火光四起，有桃树火中涅槃，枯木芽，顷刻枝头开遍桃花。

俄而寺门大开，见道玄抚琴于树下，一红衣女子曼舞在旁，水袖起落，似真似幻。曜日破云而出，寺内种种，若镜花水月，恰庄生梦蝶，空余一桃树，断琴半截与一簪尔。谷内悠悠歌曰：

天命六子寻九鼎，黄泉竟渡赴北冥。

轮回百转千重险，仙岛鲲鸣波涛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