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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別時，6父仍然打算將帶來的水果乾貨送走老師，黃主任和鄧老師最終只是一人收下了一些冬棗，再三謝絕了其餘大部分的水果乾貨。「這種風氣很早就被明令禁止了，真要收下了，被發現是要受處罰的」，老師們這樣向6父解釋了。6父只能又扛起了編織袋，佝僂著身軀準備下樓離去了。

顧孝一追上6父幫其拿編織袋，剛下到二樓時又遇到了返回的何尚生。

何尚生轉告了顧孝一，熊小蘭和王晗已經去男生宿舍找到了6明明，正在勸說6明明。顧孝一點了點頭，之後讓何尚生跟自己一起送一送6父。

烈山中學外的小路走到頭，轉到大道的丁字路口就有連結城鎮的公交車站。6父一早坐車來學校，到現在還沒吃上一口中午飯，趁著班車還沒到，他去路邊買了兩個不帶餡兒的白面烤餅，又掏出了之前摔破的鹹鴨蛋，打算就這樣湊合著對付了午飯。

「何老師還沒吃午飯吧？」顧孝一對一旁的何尚生問道。

「還沒呢，讓食堂師傅留了。」即便不忙的時候，何尚生一般也會一點鐘過後再吃午飯，剛才忙了一陣，這會兒的時間才剛過一點多。

「好久沒吃魚雜火鍋了，咱們上前面吃一頓去？」

「欸？但食堂留了……」

「發個消息讓師傅給你放冰箱，晚上再吃吧。」

顧孝一叫上了6父，告知他跟何老師正打算去前面吃飯，如果不著急回去的話一起吃個便飯，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趁著吃飯時了解一下6明明的情況。面對昔日籃球明星，6父不太好意思推辭，於是收起了白面烤餅和鹹鴨蛋，扛起編織袋一起前往了距離車站不遠的市一中正門對面的小排檔。

循例點了一份魚雜火鍋和幾份配菜，顧孝一又單獨為6父點了一瓶小號白酒，他跟何尚生下午都還有工作要做，所以只能用茶水代替酒水了。酒菜上桌，大家先墊了墊肚子，看著6父喝下半口酒後，他才說起了校隊這段時間訓練的情況。為了應對明年四月就要開幕的全市高中籃球比賽，校隊每周的訓練量都在增加，相對的也就壓縮了校隊隊員早晚自習的學習時間。再加上校隊目前硬體設施的簡陋，使得冬天訓練存在不小的難度，6明明和其他幾位住宿學校的隊員每天訓練結束後，連洗一個熱水澡都成問題。這些情況，或多或少是造成6明明最近一段時間學習下降的原因。

何尚生為了不讓聽上去主要責任全集中在校隊，他特意在這裡補充說明了一下，早晚自習屬於正常課時之外的補充學習時間，理論上是不會影響學生們學習進度的，再者校隊目前十七名預選隊員，暫時還有發現其他隊員會有這麼嚴重的問題。

三分酒意上頭，6父也向顧孝一和何尚生直言了他們家的情況。他們老6家幾代人都是莊稼漢，6明明爺爺一輩子沒離開過村莊，6父自己最遠也就去到過省城。他們一家老小都沒什麼其他大本事，也就是6明明和他姐完整享受到了九年義務教育的培養。他知道種莊稼不是什麼有出息的活計，按照村里最近幾年的趨勢，年輕的孩子念完中專甚至初中畢業後就都去工廠打工去了，個別幾個能考上大學的孩子，出來後留在大城市裡工作，雖然看上去體面一些，可一年到頭不見得比其他孩子能存下更多的錢。

「我們鄉下人不圖什麼大富大貴，存夠錢，回家自己蓋一棟房子，娶個媳婦再生幾個娃兒，就這樣平平淡淡挺好的。」6父幾乎沒怎麼吃東西，杯中酒倒是下的快。

顧孝一知道這並非是6父多愁善感，他在小的時候就經常見到許多本地的親戚長輩有這樣的飲食習慣。聽大人們講過，那是因為更早年間大家都窮，每逢宴席不管是主人還是客人，筷子不離手，前前後後卻不怎麼動餐食，為的是替主人家省錢省事。到今天儘管生活條件富裕了，大人們也總會想著把好吃的留給孩子們，自己則繼續保持了多喝酒少吃菜老傳統。

酒喝得多是人情世故，菜吃得少是關心謙讓。

後來，他同樣從親戚同輩口中聽說過破解這種情形的辦法，那就是不停張羅對方吃菜，甚至直接往其碗裡夾菜就好。

他先提示了6父多吃點火鍋里的魚雜，不然不方便下菜，隨後稍顯鄭重的問道：「我可以問一下6明明當初為什麼喜歡上打籃球嗎？」

第44章從小鎮籃球場而來（4）

6父短暫的回憶了一下，說道：「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我只記得他讀小學時根本不喜歡體育運動，成天好吃懶做，家裡也一直慣著他，四五年級那會兒他都變成了一個小胖墩了。咱們鄉鎮上的那個小學也很小，別說籃球場了，就連桌球檯都只有兩個用水泥砌成的。」

他吃了兩口魚雜，再次努力回想了一陣。

他記得6明明是小學畢業那個暑假開始接觸籃球，那會兒似乎是因為小學裡小几屆的幾個孩子，跟隔壁鎮小學的孩子約了一場籃球比賽，然後找到6明明幫忙出頭。雖說6明明當時根本不會打球，可勝在是一個人高馬大的胖子，在一群小孩子裡根本無人能擋。那場約戰，6明明的學校毫無懸念的戰勝了隔壁鎮的小學。

從那之後，那些小几屆的孩子都將6明明當大哥。小學暑假十分漫長，6明明跟這些孩子們都無所事事，於是成天就混在一起打籃球。分明什麼都不會的6明明，自恃大哥的身份還站出來指導那些小屁孩們打籃球。不過6明明也並不是一直都在瞎忽悠，每天回到家裡自己還會對著電視和手機視頻認真的練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