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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淮南衡山列传（第2页）

淮南王有个女儿叫陵，聪明伶俐，能说会道。淮南王特别宠爱她，经常给她很多钱，让她去长安打探消息，结交皇帝身边的人。元朔三年，皇上赐给淮南王几案和拐杖，表示他可以不用来朝见了。淮南王的王后叫荼，淮南王特别宠爱她。王后生了个儿子叫迁，迁娶了王皇太后的外孙女，也就是修成君的女儿为妃。淮南王为了准备造反，怕太子妃知道后泄露机密，就跟太子商量，假装不喜欢太子妃，三个月都不跟她同床。淮南王还假装生太子的气，把太子关起来，让他跟太子妃一起住了三个月，可太子就是不肯接近太子妃。太子妃受不了，就要求回娘家，淮南王就写了个奏折，请求让太子妃回去。王后荼、太子迁和女儿陵都仗着淮南王的宠爱，把持朝政，侵占百姓的田地和房屋，还随便抓人。

元朔五年那会儿，太子觉得自己学剑学得特牛，觉得没人能跟他比。听说有个叫雷被的郎中剑法高，就找他来比试。雷被这货谦虚得很，一再推辞，结果一不小心就误伤了太子。太子怒了，雷被吓得赶紧跑路。那时候，大家都想从军报国，纷纷跑到京城去。雷被一看，机会来了，就申请去前线抗击匈奴。

可太子迁老是跟淮南王说雷被的坏话，淮南王就下令让郎中令把雷被给辞了，想来个杀鸡儆猴。没想到雷被一溜烟跑到了长安，上书皇帝说自己是冤枉的。皇帝就把这事儿交给了廷尉和河南的官员去处理。河南那边一查，就把淮南太子给逮了。淮南王和王后一看，这可咋整啊？他们想了个馊主意，打算起兵造反。可这计划啊，犹豫了十多天都没定下来。

就在这时，皇帝下诏要审讯太子。淮南相一看，这太子被扣留在寿春丞那里，还没被送走呢，就怒了，告了寿春丞一状，说他“不敬”。淮南王就请求相爷放人，可相爷不买账。淮南王没办法，就派人上书给皇帝，告相爷的状。这事儿就交给了廷尉去处理。结果一查，这事儿跟淮南王也有关系。淮南王就开始派人盯梢汉朝的公卿们，公卿们一看，这淮南王是要造反啊，就请求皇帝逮捕他。

淮南王一听风声紧了，就跟太子商量：“要是汉朝的使者来抓我，我就让手下穿上卫士的衣服，拿着戟守在院子里。谁要是敢靠近我，就刺杀他。你呢，也派人去刺杀淮南中尉。然后咱们就起兵造反，现在动手还来得及。”可这时候皇帝没答应公卿们的请求，而是派了汉中尉宏去审讯淮南王。淮南王一听使者要来，就按照太子的计划行事。

可当汉中尉到了之后，淮南王一看他态度和善，只是问了问关于雷被的事儿，就觉得没啥大不了的，就没动手。汉中尉回去之后，把情况告诉了皇帝。公卿们就说：“淮南王安阻挠雷被等人去抗击匈奴，还违抗了皇帝的命令，应该处以极刑。”可皇帝没同意。公卿们又说：“那就废了他的王位吧！”皇帝还是没同意。最后公卿们说：“那就削他五个县吧！”皇帝这才同意，但只削了两个县。

然后皇帝就派汉中尉宏去赦免淮南王的罪，但还是要罚他削地。汉中尉到了淮南地界，就宣布了皇帝的赦令。淮南王一开始听说公卿们要杀他，还不知道最后只是削地，一听说汉朝的使者要来，还以为是要来抓他呢，就又跟太子商量要刺杀使者。可当使者到了之后，却向他表示祝贺，淮南王就又没动手。事后他自己都觉得挺丢人的：“我行仁义却被削地，真是太丢人了。”不过呢，这淮南王被削地之后，造反的心思反而更重了。每当有使者从长安来，他都会打听朝廷的动向。要是听说皇帝没儿子，汉朝要乱了，他就高兴；要是听说汉朝治理得好，有儿子继位，他就生气，觉得那些使者是在胡说八道。

淮南王每天跟伍被、左吴这些人研究地图，部署兵力，琢磨着怎么造反。他心想：“皇帝没有儿子，要是他驾崩了，朝廷肯定会选胶东王或者常山王继位。到时候诸侯们都得争个你死我活，我能不准备吗？再说我是高祖的孙子，又行仁义，皇帝对我也不薄。可现在我都被削地了，我能忍吗？等我死后，难道我还要向那些小辈们俯称臣吗？”

话说淮南王坐在他那东宫里，把伍被叫来商量造反大业。淮南王一脸严肃地说：“将军，是时候了！”伍被叹了口气，说：“大王啊，皇上都宽恕你了，你咋还想着这些亡国的话呢！我听过一个故事，伍子胥劝吴王别作死，吴王不听，伍子胥就说‘我将来会在姑苏台上看到麋鹿游荡’。现在啊，我看大王你这宫里，恐怕也要长荆棘，露水沾湿你的龙袍了。”淮南王一听这话，火冒三丈，立马把伍被的父母抓起来，关了三个月。

过了一阵子，淮南王又把伍被叫来，问：“将军，你这次肯帮我了吧？”伍被无奈地摇摇头：“大王，我来只是给你分析分析形势。你知道聪明人是怎么做事的吗？他们能在无声中听到风声，在未见之形中看到危机。真正的圣人，每次出手都能万无一失。就像周文王那样，一动就功成名就，成为后世楷模。这就是顺应天意的结果啊，天下人都愿意跟随他。你再看看秦朝，还有近年的吴楚之争，不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吗？我可不想落得伍子胥的下场，但我得劝大王你别学那吴王啊。”

伍被接着开始给淮南王上历史课：“想当年，秦朝那帮家伙，杀术士、烧诗书、弃礼义，就知道用暴力和刑罚来治国。他们还把粮食从东边运到西边去修长城，结果老百姓饿得连饭都吃不上，女子连衣服都穿不上。蒙恬那哥们儿修的长城，动用了几十万兵力，死的人不计其数，血流成河啊！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想造反的十家里就有五家。秦始皇还派徐福出海找神仙求长生不老药，结果徐福在海上找了个好地方自己当王去了，也不回来了。这下老百姓更惨了，想造反的十家里就有六家。再后来，尉佗越过五岭去攻打百越，一看中原这么乱，也自己在那边称王称霸了。秦始皇一听，行，给你一万五千没嫁人的女子去当士卒的衣补吧。这下老百姓彻底崩溃了，想造反的十家里就有七家。这时候啊，有人就跟高皇帝刘邦说：‘时机到了！’刘邦却说：‘等等，圣人会从东南方起来的。’果然没多久，陈胜吴广就起义了。刘邦从丰沛起兵，一呼百应，最后成了天子，功劳比三王都大，德行传颂千古。”

伍被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大王啊，你看看高皇帝得天下多容易啊，再看看近年的吴楚之乱。那吴王刘濞，赐号刘氏祭酒，又不朝见皇帝，手握四郡之众，地盘大得吓人。他铸钱、煮盐、造船，富得流油。他还用金银财宝去贿赂诸侯和宗室大臣，就是不给窦家。结果呢？起兵造反，大败于大梁、狐父，最后跑到丹徒被越人抓了，身死国灭，成了天下笑柄。为啥呢？因为他逆天行道，不识时务啊！大王啊，你现在这点兵力连吴楚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而且天下比秦朝那时候安定多了。我真心希望大王你能听我的建议啊！你要是不听我的，我敢打赌你这事肯定成不了，而且消息还会泄露出去。我听说微子路过故国时很伤心，就作了《麦秀》来悼念纣王。孟子也说‘纣王贵为天子，死的时候却连普通人都不如’。那是因为纣王早就自己跟天下人断了联系啊，不是他死的那天天下人才抛弃他的。我现在也为你感到悲哀啊，大王。你放着好好的千乘之国不要，非要走这条路。我敢打赌，你很快就会收到皇上的绝命书，成为群臣的表率，在东宫里自尽。”

伍被说完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眼泪都流出来了。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淮南王一个人在那里愣。

淮南王有个庶出的儿子叫不害，虽然是老大，但淮南王就是不喜欢他，王后和太子也从来不当他是兄弟。不害有个儿子叫建，这家伙才高八斗，一身傲骨，常常抱怨太子不照顾他爹。他还觉得诸侯都能分封子弟为侯爷，可淮南这边就两个儿子，一个是太子，他老爹却啥也不是，这让他心里很不平衡。于是，建就暗中结交了一些人，想告太子，让自己老爹取而代之。

太子知道了这事儿，就频繁地抓建来拷打。建被折磨得够呛，但他也知道太子想杀汉中尉的阴谋。于是，他让自己的好朋友，寿春的庄芷，在元朔六年上书给皇帝：“毒药虽然苦口但利于治病，忠言虽然逆耳但利于行事。现在淮南王孙建，才能出众，可淮南王王后和太子迁却常常陷害他。他老爹不害明明无罪，却被他们随意抓捕拷打，想置他于死地。现在建还活着，可以把他召来问话，他一定知道淮南王的阴谋。”

这封信一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就命令廷尉去查办这事儿。廷尉又把案子交给了河南那边去处理。这时候，那个跟丞相公孙弘关系不错的辟阳侯的孙子审卿，因为怨恨淮南厉王杀了他爷爷，就拼命向公孙弘提供淮南王的罪证。公孙弘一听，觉得淮南王这是要造反啊，于是就开始大力追查这案子。

河南那边一查，建就把太子和同党都供出来了。淮南王一听这事儿闹大了，就想起兵造反。他问伍被：“汉廷现在乱不乱？”伍被说：“天下太平得很。”淮南王一听就不高兴了：“你怎么说天下太平呢？”伍被解释说：“我观察了朝廷的政治，君臣、父子、夫妇、长幼都各得其所，皇帝的行为也符合古代圣人的道理，社会风气和法纪都没啥问题。商人们四处奔波，道路畅通无阻，交易繁荣。南越臣服，羌僰来朝贡，东瓯也投降了。我们还扩张了长榆，开辟了朔方，匈奴也被我们打得折了翅膀，没法再嚣张。虽然现在还没达到古代太平盛世的标准，但也可以说是治理得不错了。”

淮南王一听就火了，伍被赶紧道歉说自己该死。淮南王又问：“如果山东那边起兵，汉朝肯定会派大将军去镇压。你觉得大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伍被说：“我有个朋友叫黄义，他跟着大将军打过匈奴。回来后他告诉我，大将军对士大夫有礼貌，对士卒有恩德，大家都很愿意为他效力。他骑马上下山如飞，才能出类拔萃。”伍被觉得大将军才能如此出众，又多次领兵打仗，不是轻易能对付的。后来谒者曹梁从长安回来，也说大将军号令严明，作战勇敢，总是身先士卒。休息时，他等士兵们都喝上水才肯喝。军队过河时，他等所有士兵都过了河才最后一个过。皇太后赐给他的金帛，他都分给了军吏。即使是古代的名将，也比不上他。淮南王听了，沉默不语。

淮南王一看建被朝廷盯上了，担心国家的秘密被查出来，想要起兵造反，但伍被又觉得这太难搞。淮南王不死心，又问伍被：“你觉得吴王起兵是对是错？”伍被摆摆手说：“肯定是错的啊！吴王那么有钱有势，结果起兵不当，最后死在丹徒，身异处，连子孙都遭殃了。我听说吴王后悔得要命。大王您可要好好想想，别步他后尘啊！”

淮南王一拍大腿：“男子汉大丈夫，死就一个字！而且吴王哪知道会反啊，那时候汉军一天就有四十多人经过成皋。我现在让楼缓守住成皋的入口，周被带兵去颍川，堵住轘辕、伊阙的路，陈定再带南阳的兵守住武关。河南太守那边就剩个洛阳了，有啥好担心的？再说北边还有临晋关、河东、上党、河内和赵国。俗话说得好，‘断了成皋的口，天下都不通’。我占了三川的险要，再招点山东的兵，你觉得这事儿能成吗？”

伍被一脸苦笑：“我只看到灾难，没看到什么福气啊。”

淮南王急了：“左吴、赵贤、朱骄如他们都觉得这是好事，成功就差临门一脚了，你怎么就老说不行呢？”

伍被叹了口气：“大王啊，您那些能调动军队的大臣和近臣，现在都在牢里蹲着呢，剩下的人哪能用啊？”

淮南王不服：“陈胜、吴广当初啥都没有，就在大泽乡那么一喊，天下人都响应他们，军队一下子涨到百二十万。咱们国家虽小，但能打仗的也有十多万，不是那些只会修城墙的农民能比的。你怎么还说有祸无福呢？”

伍被摇了摇头：“那时候秦朝暴政，老百姓活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天天盼着有人带头反抗。可现在陛下英明，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大将军的才能也远章邯、杨熊。大王您拿陈胜、吴广来比，我觉得太过了。”

淮南王叹了口气：“那照你这么说，咱们就没戏了？”

伍被摸了摸下巴：“我倒有个馊主意。”

淮南王眼睛一亮：“快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