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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发达之劫之壹拾叁 垫资施工（第1页）

刘东升要跟明月湖签总包合同，垫资施工。伙计们一听就哇哇叫起来，都道无底洞。刘东升说兄弟们，就是地狱俺也下定咧。作下（做错了），大伙儿的收入砸锅卖铁俺也会还，狗皮帽子，反正就这样咧。岳父老秦来电，劝也白劝。

刘和平起草合同，垫资施工跟利息事宜等等，逐条逐款写得明白。丰总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盖章签约。只要他刘黑子投钱开工，便成一个战壕里的难兄难弟。

没舍得坐飞机。一天两夜火车，刘东升回到铁佛村。公司账上七百多万，转到深珠账户。之前给老婆孩子留存一百五十万定期，跟媳妇商量取出用，翠花无所谓，有吃有喝有玩乐，嫁鸡随鸡嫁汉随汉。

区里成立民营经济委员会，郝胜调任常务副主任。跟刘东升见面没有三句话，就怂恿他撤回来创业。

去给村书记送荔枝糕，程耀旗说工具厂拖欠了仨月工资，徐厂长无计可施。刘东升庆幸，他要是入主大概其也这个熊样。搞工厂，自己豆腐盖房子不是那块料，没人家大头庚的脑袋。

孰不知，他的大头兄这时正头痛得很，支架车间赵主任又告了季中正一状。

赵主任原是任有义任命的不脱产的“生产副厂长”，季中正入职后，改任支架车间主任。把另一个“管技术的韦副厂长”改任水箱车间主任，两人副厂长的名头在工人们嘴里消失了，“韦副厂长”气不过辞职而去，老赵甘心做起车间主管。老赵说与老板，季总的朋友老韩在他们老家平和县开了一家太阳能厂，季总介绍自己与之相识后，韩厂长时不时邀他加盟。老赵怀疑，老季跟韩厂长不仅朋友关系那么简单。

一场秋雨一场凉。看着办公室窗外蔫蔫的梧桐树，程家庚关上窗子。看来，季中正还是嫌自己庙小，大概率偷偷建厂了。近来，老季回家多起来，有时还会待上一两天，这在过去从没有过的。卫生间洗把脸，匆匆回来继续问询。他不敢想象的是，如果季中正拉去生产跟销售上一些骨干，再拉去市场上的代理商，那将会对公司造成怎样的冲击？这几年，自己去车间去市场上的时间少了，均老季直接负责。老季不仅有权威，各部门也安插了不少他亲戚朋友。想到这，不知脑袋里的哪根神经钻心地痛一下，转到办公桌后坐下，两臂支桌，双手放太阳穴上揉摁起来。程家庚让老赵守好口风，只道天凉好个秋，老季老江湖！

秘书内线来电，有位客人说跟你长得像，要见你。程家庚好奇让秘书带进来。来人二十七八岁，穿着件不合身的西服，许是眼睛鼻子，确有一点点相似。来人点头道程总好，网上看到您照片，很惊讶我和您长得很像。我不怕危险不怕累，愿给您做替身。程家庚说可以到人力资源部面试，很多岗位需要人。示意秘书领出去，想到远道而来，最后加了句“谢谢你”。

出去没有三分钟，秘书又来电，有个老人家要见你，说能给你带来大名大利。程家庚未及启口，那端电话已被人抢去，说陈老板我研究周易二十年，保准给你带来荣华富贵。程家庚扔下电话，从侧门快步走出。公司被裹挟在了大千世界的万花筒里。过两天，换个成熟些秘书，能够分辨一些没必要见面的人，能分拣一些杂七杂八的外来信件。

刘东升还没回到深珠，工地已开始进材料加人力，几十个小塔吊重新转动起来。

不计成本，天利公司向着才董的完美杰作最后冲刺。听从苏总建议，按着新材料和时尚风格，对原设计加以改进。当然改进增加的费用，会一项不落地让明月湖公司人员签字确认。天利施工，丰总看于眼中，而销售上不见起色，难免犯愁。卖楼的钱回来地越慢，欠利息就越多。只有跟时间赛跑，才会有预想回报。否则刘黑子哐哐地往里砸钱，最后难保不成都砸成他的了。丰总越想头越大。

季中正也在提心吊胆。眼下，只等着春节时三十万年终奖，就跟方程作别。去年年底，他也收到了关于采购部小林的举报信，信的反面上写着本信一式两份，分寄程总季总。虽然主动处理了小林，老板也收回了采购管理权，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担心有供货商举报自己，担心平和县建厂为老板知悉。他想明白了，程家庚乃方程老板，自己想靠着总经理名头引起政府重视，不起毛用。四年多来辛辛苦苦，公司能卖到一个多亿，还不都是自己的功劳么。倘回县里重开一个太阳能厂卖到上亿，说不定企而优则仕，会复回为官的轨道。

江浙太阳能企业雨后春笋，一下子冒出上百家，同时出现了几百家配件企业。专业分工，产业链齐全，这些太阳能热水器工厂成本低低。商家逐利，很多代理商被江浙同行挖走。绕过常务副总季中正，程家庚要焦冬余想一个有效对策。季中正现在中看不中用，中用也不用，他要把老季晾一晾，凉一凉。

程家庚忧心，两千公里外的刘东升更是心有焦虑。八百多万分散在两百座别墅楼上，根本不禁用。材料物价上涨，实际支出远两年前预算。去听纪艳艳讲故事也讲不出钱来，一个来月未去市里消遣了。一个人，大半夜坐在海边呆，风吼浪吼，夜黑人黑。“水里摇船水里歇，水里摇船挣铜钱。三伏晒得黑泥鳅，三九冻成紫蝴蝶”。轻哼着运河歌谣，回想短短一个多月，把十几年挣的血汗钱全都砸了进去。看着神秘的大海深处，他怀疑投出去的钱会不会肉包子打狗，但若是真的弄着了呢，就是个几辈子大翻身。

天一亮，刘东升去了深珠市里。要赶去火车站，回铁佛村，再找钱。